幼老爷暗自诽谤完,赵氏一抬眼见着幼清,连忙起身迎上,“怎么热成这样了?” 少年穿着身藕荷色的衣衫,肤色倒是衬得白净,只是几绺头发落下,又紧贴在脖颈处,发了一身薄汗。赵氏连忙拿来团扇给他摇了几下,幼清愁眉苦脸地说:“娘亲,我们快点回金陵。” 赵氏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幼清拧起眉心,小声地说:“天好热,那个王爷老是抱我,而且他还要我给他生一个小世子。” 赵氏的手一顿,回头去看幼老爷,结果幼老爷净添乱:“回去,明天就回去!” “你少说几句。”幼老爷完全指望不上,赵氏把手里的团扇扔给他,自己又开始询问幼清:“你又碰见从嘉王了?” 幼清老老实实地点头。 赵氏问他:“王爷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幼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赵氏稍微放下心来,“那他知不知道你失忆了?” 幼清脆生生地回答:“也不知道。”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补充道:“我都没有露过怯,假装和他很熟,他肯定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第15章 幼老爷是个没主意的,唯赵氏马首是瞻,“夫人,走还是不走?” “事出反常即是妖,倘若我们走得太突然,王爷想必也会起疑,更何况下山前,我们答应让清清拜祭完太妃,再来商量此事。”赵氏处事一向周到,不免尚留几分顾虑,她皱着眉说:“先别着急,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幼清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瑶华宫那头儿好不热闹。 “娘娘。”挑开鎏金香炉,雪生清出炉底的灰烬,放入安神的香料。她抿着唇笑说:“方才来时,听说陈侍郎去了瑶华宫,向贵妃娘娘赔不是,但是贵妃娘娘压根儿都不见,连她身边的点翠都不曾打发出来过。” 庄絮照坐在镜台前,支着脸回头问道:“怎么回事?” “陈二公子说了几句贵妃娘娘的不是,偏偏让王妃那个混不吝的碰上了,不依不饶的。”雪生放下玉炉顶,走来庄絮照身边给她捏起了肩,“后来两人起了几句争执,王爷也过来了,陈二公子满身是伤,挨打的是他,过来给贵妃娘娘赔不是的还有他。” 庄絮照抚摸着自己的肚腹,“毕竟姐弟情深。” “不说陈侍郎,就连陈大公子也受到牵连,堂堂禁卫军副统领,在瑶华宫外跪了几个时辰。”陈文翰素来对她们多有照顾,雪生不忿地说:“真是不知分寸。自己是什么身份,陈大公子又是什么身份,整日拿腔作势,作践别人。” 此时没有外人,庄絮照倒没有再拦着雪生发牢骚,只是一笑,“都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贵妃娘娘进宫已六年有余,却始终荣宠不衰。” “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呀。”雪生笑嘻嘻地说:“比不上我们娘娘分毫。” 庄絮照垂下眼,“是吗。” “娘娘自然比贵妃好上千百倍。”雪生想了想,又说:“贵妃自己日日纵着王妃,难道陈大公子与陈二公子就不是兄弟情深了?娘娘,你不晓得那陈二公子今日瞧来是有多惨,跪不住还昏倒在外面,陈大公子要请太医,陈侍郎却不许,只说既然贵妃娘娘不见,那么就让陈二公子以死谢罪。” 庄絮照问道:“最后呢?” “贵妃娘娘决意要作践人,还是陈大公子自己寻了太医过来。”雪生不满地说:“他们商贾人家,就爱这般斤斤计较,依奴婢见呀,日后这宫里不若禁了“商贾”二字,省得贵妃娘娘成日向陛下哭诉。” 庄絮照却若有所思地说:“陈夫人去得早,大公子素来疼宠二公子,更何况……” 陈文翰心悦于她。 略微思索一阵,庄絮照的目光瞥向青烟袅袅的鎏金香炉,推开了雪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雪生,请陈公子过来一趟,不要让人看见了。” “是,娘娘。” 雪生似有几分疑惑,但还是应下,从门内退出。她不经意地抬起眼,只见得坐在镜台前的庄絮照穿着一身淡色的裙衫,不施粉黛、蛾眉轻敛,而轻抬的玉臂上戴着一只玉镯,在纤细的腕子上晃晃荡荡,她的穿着与神韵无一不像极瑶华宫里的那位。 至于赵氏,那一琢磨就琢磨到了拜祭魏太妃的日子。 一大清早,王府那边就来了人接幼清过去。 薛白倒是提前知会过,结果幼清怀孕两个月都没有过反应,今晨却突然有了孕吐,这会儿正蔫巴巴地捂住肚子说难受。赵氏见状心疼不已,轻拍着幼清的背安慰道:“过几日就没事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