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朝左念拱手道:“原来是如此吗,晚辈听明白了,这位姓闻的师弟重情重义,既挂念着师弟,又体谅师姐。既然宋姑娘的刀是弄丢了,昨夜又呆在客栈中,有左掌门坐镇,想来是没什么机会单独行动的……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这是讨了便宜还卖乖了,左念略一皱眉:“贤侄请讲。” 赵真道:“假设凶手是与我派徐长老有私仇,何必非要用贵派宋姑娘的刀,又身披白衣,装得不伦不类?晚辈推测此人与徐长老的瓜葛是幌子,栽赃十二楼才是真正目的。左掌门,此事传出去遑论真假,对十二楼的影响总归不好,晚辈托大,提议将此事先压住,趁着清谈会的闲暇再行查探,您意下如何?” 左念冷笑道:“呵,你倒是想得周到。” 他身后另一白衣弟子哼声道:“赵公子,今日你们一行人沸沸扬扬地抬着尸体一通叫骂,真以为此事能凭借三言两语压下去吗?” 赵真的想法都被他噎了回去,此刻也不禁语塞:“这……” 闻笛不失时机道:“师父,徒儿也有一个提议。在临淄,我们与华山派诸位都非东道主,事情发生在北川学门的地界上,擅自处理总有些不尊重,也背离了来此的本意。不如将此事告知商子怀或者席蓝玉前辈,请他们定夺?” 这话正中左念下怀,他笑而不语,只看向赵真。对方毕竟年轻,饶是舌灿莲花也有一刻掉链子,支吾良久,皱眉道:“闻少侠说得在理……那、那便这样吧。多谢左掌门,今日是我们唐突了,待到家父回城,定会再次上门赔罪。” “赔罪就不必。”左念安然道,“我与赵掌门是旧相识了,还不至于将这点误会放在心上!灵犀,莫瓷,送华山派诸位一程。” 两个年轻弟子应声而出,莫瓷朝赵真舒舒服服地一笑:“赵公子请。” 一行人终于散去,全程茫然的宋敏儿尚是目瞪口呆,左念愤怒地拂袖而去,理也不理她一眼。众弟子纷纷去做自己的功课,惟独闻笛还没有动作。 闻笛与宋敏儿面和心不和也非一两天,眼下没有外人在场,他好整以暇地理平袖口褶皱,对宋敏儿道:“师姐,我早说过会出事端,你当时不信,这下完了吧?” 宋敏儿横眉以对,啐道:“呸!不用你来假好心!先把刀好心好意地借给我,自己又用着柳眠声的,赚了同门的赞赏,师父的同情,这下还能赚到华山派对你刮目相看!闻笛,你真是攻心为上啊!” 闻笛不恼反笑:“承让,我只是未雨绸缪。如今出了岔子,师姐你有教训我的闲工夫,不如想想那刀到底掉到谁手里了吧。” 他说完,正逢门外送客的莫瓷回来,闻笛不再同宋敏儿多言,朝他招招手:“阿瓷,你跟我出趟门。” 客栈内重新规整,掌柜与店小二纷纷钻了出来,装作方才无事发生似的开始把闹过事的东西归位,整理起了客人们点过的饭菜。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出锅,由小二放在木盘内,一路风驰电掣地端上了楼。 他扣响最外侧厢房的门:“二位客官要的牛肉面来咯!” 解行舟开了门,促狭笑道:“还以为出这么大的事,这面我要吃不上了——哎,真香,肚子都快瘪了,十七,快!” 店小二搓着手赔笑道:“客官受惊了,对不住,对不住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那华山派的来闹了一通,没讨到便宜,灰溜溜地就走了,客官别往心里去,他们也就嚷得热闹,还不是丧家之犬,得仰人鼻息。” 解行舟筷子刚拿入手,闻言乐了:“要不怎么说临淄人杰地灵,连个店小二都能说会道——这‘丧家之犬’四字,从何谈起啊?” “嗨!”店小二是个人精,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见笑了,小店多年承蒙北川学门荫庇,我们迎来送往间对武林中事也知道一些。那赵炀捡了师父早死的便宜才当了这个掌门,自然有的人不服气。前些日子华山派才你死我活地内斗一通呢!赵炀按不下去,灰头土脸地来临淄求商掌门相助,有他出手,赵炀这才坐稳了位置,平息了内乱……” “原来如此,受教。”解行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塞过去一小块碎银,“你先去忙吧,有事儿爷会喊你,放心,多跑点腿少不了你好处!” 店小二心领神会,客气地恭维二位吃好喝好,躬身退了。解行舟重新掩上门,端着牛肉面,舒心地吃了两口:“手艺真不错,但比师哥做的还是差点……” “师兄”屋内良久没开口的柳十七把面碗往桌上一推,“我想出去散散心。” 解行舟没想太多,只奇怪道:“这时候?眼看天都要黑了。” 柳十七点头道:“就是四处走走。师兄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左念,就是心里闷,去外头走走可能会好一些……我认得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