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差点笑了:“你要帮我?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吗?” 玄黄道:“华山派此事本就冲着十二楼来的,幕后操控的指不定就是席蓝玉。他们死的那个长老与赵炀一贯不和,赵炀仗着席蓝玉撑腰,把他做了北川学门也不会说什么——丁大点事,你略微做戏便是了。” 闻笛:“哦?愿闻其详。” 玄黄沉声道:“清谈会前,你抛出那个替死鬼,撺掇左念上门给华山派赔礼,我自有手段让赵炀届时跳出来。如果席蓝玉当真不知情,我再挑起事端,届时你设法被他刺一剑,激化十二楼与北川学门的矛盾,左念心疼你,自然会出头。之后,你以疗伤为名,去找左念要《天地同寿》——我们得了秘籍彼此双赢,就别耍心眼了。” 听了这句不成器的威胁,闻笛略一思索,到底没拒绝他的建议:“你让我挨一剑,这牺牲可大多了,希望事成之后尊师能多体恤我,最好再把那书册借来看看。” 玄黄怒道:“闻笛,人心不足蛇吞象!” 闻笛好整以暇:“目前至少是你们有求于我。而就算不与你们合作,我也有的是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我等得起,尊师等得起吗?他想必都快急疯了吧?” 话音刚落,他侧身闪过一枚银针,扣在杯底的无常钉立刻朝着玄黄而去,破空声过后闻笛听见一声闷哼。 应该是得手了,但他不敢大意,一只手按在了刀上:“赵炀之事多谢公子提醒,夜深了,你我共处一室难免有些荒唐,不送。” 玄黄一言不发,起身翻窗而去。 闻笛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点了一盏灯。他举着灯走到方才玄黄坐过的地方,那杯茶没被动过,他端起来嗅了嗅,一挑眉梢,拿起那个茶壶走到窗边,尽数摔了出去。 听着粗瓷破碎的声音,闻笛莫名有些悲凉。他长久地凝视自己脉门,直到感觉夜风冷了,才重又坐回榻上。 以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换得盛天涯手中半卷精妙绝伦的秘籍……如今修为越发精进,但与虎谋皮怎能长久? 闻笛慢慢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些疲倦的事中抽离,转而去想柳十七。 他像只有一个自己知道的秘密,每当想起,闻笛都会稍微收敛心头的阴戾,能够让他静下心来。 隐姓埋名,连最初的姓氏都舍弃了。他一点一点地攫取权势与旁人的信任,伪装成最完美得体的样子,的确也是为了和柳十七共同的血仇——纵然柳十七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那次撞破的事是个意外。 “就别让他知道吧。”闻笛暗想,“这些事我都做了,不去脏他的手。” 西窗外,一颗星辰划破夜空,闻笛抬头一望,记起仿佛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夜晚。 满月,有流星,那个高大的男子深夜才从佛寺中出来,在山门处见到被遗弃的襁褓,一时心软把他带回了家。 “老天爷见我们没有孩子,于是送一个来了么?”他被一个女子搂进怀里,听见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地说着,“春夜一曲折杨柳,不如你就叫闻笛吧。” 五天后,清谈会如期而至。 闻笛期间没有再见过柳十七,他每天早出晚归,装作很忙地查探那场灭门案的始末。有了玄黄的指点,他倒真有了些头绪。 华山派内斗一直没有停过,赵炀上台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便是死者徐常天,由于徐常天身后支持者众多,赵炀不得不在门派内给他一个长老位置。但这长老在赵炀心中犹如一根刺,总要□□才舒坦。 赵炀身后是北川学门,能做出灭门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他们的首肯。所以嫁祸十二楼……也恐怕经过了商子怀等人的授意。 闻笛花了钱,从官府的牢狱里找了个身形与高挑的宋敏儿差不多的死囚,套上一身十二楼弟子的衣裳,然后一刀杀了,拖到左念面前。 翌日尸首被左念带着去了华山派的驻地,谎称此人是自己眼皮底下一个功夫稀松的小弟子,平时看不顺眼大师姐的倨傲做派,偷了她的刀想要做件大事。恰好听说赵炀与左念旧相识,就策划了这事,想要挑拨两派的关系,而现在已经被门规处理了。 至此,华山派彻底地闭了嘴。 他们中的知情人自不敢说出真相,姗姗来迟的赵炀一见便知了前因后果,猜不透左念到底有没有查出真凶,只好笑眯眯地一通官腔打过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