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出来就从前山跑掉啊!”郁徵急得双眼通红,连到底他们是如何出来的都不想追究了。 闻笛道:“发生何事,上下都乱成了这样?” 郁徵:“不知道,宋敏儿方才借着给师父送东西的名义去了月明楼,却浑身血地出来。又有个弟子要去关门……忽然被扼住了喉。师父恐怕走火入魔了!” 闻笛眉梢一挑:“此话当真?” 郁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慌忙道:“这还有假!我早说过那东西不能替代渡心丹,师父不听……你看,试出毛病来了吧?不知何时才能消停,现在大家不敢接近,但他又碰倒了灯火!” 他望了眼那边的黑烟,心下迅速有了决断:“那我和十七趁乱逃走,没事吧?” “走吧,眼下正好,等师父回过神来不会责怪谁的,这是他惹出来的祸端,最多也罚我——”郁徵的刀柄轻轻一捅闻笛后腰,“你带他走,快!” 闻笛向来是戴着面具,伪装成个完美的老好人,在十二楼各处周旋个没完。这时他却难得地流露出一点真情,朝郁徵行礼道:“多谢。” 郁徵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只是这次眼里仿佛有坚冰融化了。 他腰间还佩着另一把刀,此刻拿出来扔向闻笛:“阿瓷说这是柳眠声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过身去,默默地隔开了其他人看向这边的视线。闻笛握紧刀,朝亭子上的柳十七道:“十七,快走,我们这就离开!” 亭子上的人却不动,闻笛愣是多催促了几声,柳十七忽然一窜而下,面色凝重:“笛哥,恐怕我们走不成。” 闻笛:“什……” 他本能地转身望去,只见黑烟滚滚的月明楼上,一个人趴在栏杆,目光锁住了他们。 下一刻,那条人影在栏杆上轻巧一翻,又在屋檐借力,立时无声落地——却是一身血污的左念!他像个索命的亡魂,平素不染纤尘的白衣此时脏出了五彩斑斓,红的是血,黑的是烟灰,直直地朝向闻笛而来! 他似是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在场的谁也不曾经历过传说中的“走火入魔”。而知内情的闻笛只道折花手修习艰难,一旦见到掌门失态的模样,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全都先自乱阵脚。 郁徵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尝到一点铁锈腥味后,毅然扭头对闻笛道:“愣着干什么!我替你们挡一阵,快走!” 短暂失神的闻笛被这一声吼回了理智,他夺了旁边一个弟子的刀,推着柳十七。眼见左念挡住了通往前山的路,他深吸一口气:“十七,往雁雪峰跑!” 血腥近在咫尺,几个弟子被赶鸭子上架地挡在了左念面前,还未动刀,先两股战战,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接连挨了数掌,纷纷倒在一边。而余下的也不敢再上,只围成了一个圈,手足无措地望向郁徵。 如今十二楼的大师兄眉头深锁,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然朗声道: “本派明令第三条,禁同门相残,第十五条,若有欺上瞒下,酿成大祸者,必不轻饶。如今左念瞒着所有人修炼至走火入魔,神智全无,戕害同门弟子,在他清醒之前,郁徵僭越,暂代掌门处理本门各项内务!宋敏儿,你去通知二位师叔,若他们反应有异,不用跟我打招呼直接扣在住处!” 宋敏儿原本六神无主地站在后头,蓦然被点名,她浑身一震,接着不知想了什么,眉宇间一扫往日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自负,凛然道:“遵命,这就去!” 郁徵道:“都愣着干什么,平日里教你们的刀法是白学了吗?赶紧给我拦住!” 在十二楼,左念当众训话的时候其实很少,大部分情况唱黑脸的人都是郁徵。故而他一厉声呵斥,当下几个辈分排在前面的弟子颤巍巍地,猜出大概有原因后,缓慢而坚定地对掌门举起了刀。 烽烟变色,山巅的白雪似乎都被高温灼化了。 身后的喧嚣还没散去,柳十七一边往前跑,一边喘着气道:“他们挡不住多久的,就算是郁徵,要挡住左念也不能成……” “我知道。”闻笛不着痕迹地托了把他的后背,“能顶一时算一时。折花手悖逆阴阳,心魔噬魂时会理智全无,只本能地追逐让自己发狂的东西。现在左念一心想要渡心丹,或许在他眼中,你就是能救他一命的东西。”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