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暂时安全,闻笛招呼十七在自己身边坐下,捂着他的双手替他取暖,细细地给他讲起那错过的七年里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 “莫瓷和大多数西秀山的弟子一样,是自己上山来习武的。他年纪小,人缘也不错,可惜不知怎的得罪了五师叔。他那个人你知道的,就喜欢身边围着少年少女,这么好像自己也年轻些。莫瓷不愿拜在他门下,师叔居然一时鬼迷心窍起了……起了别的念头,告诉莫瓷上山来,说有要事与他讲。 “他觉得有鬼,但又不敢违抗。门内他熟悉的师兄也就我和郁徵,郁徵彼时去了玄武镇替师父置办中秋的东西,于是莫瓷找到我说了这些。我觉得的确很蹊跷,却不敢光明正大地跟着他,就告诉他我会在他后头,叫他放心去。 “阿瓷这孩子比你还小两岁,长得又伶俐秀气,惹了旁人喜欢,自己还不知情。师叔……嗯,想对他做些不好的事,他一时气急,走投无路,竟当着师叔的面自己跳了崖。” 闻笛轻描淡写地略去一些细节,他观察柳十七的神色,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继续道:“我那时吓坏了,等师叔走后奔到崖边。这处是无名溪水的瀑布下游,那时又是夏天,如果阿瓷落进水里,侥幸还能捡回一条命。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结果意外地听见了他的回应,声音很小,但的确在的。” 柳十七接口道:“于是你偷偷爬下来,发现了这里……跳下来只要把控好力道摔在那棵树上,是死不了的,对吗?” 闻笛露出个了然的微笑:“差不多吧,不过这里上去也够呛。我看咱们不妨等上三五天,再作打算。如今郁徵有意整顿十二楼的种种劣象,大可以等他一会儿——他知道此处摔不死人,但我们说好了,他装聋作哑。” 若他多个心眼,当下就能听出闻笛明里暗里的旖旎,再结合此前郁徵对莫瓷的态度,立刻可以得出个惊世骇俗的结论。但柳十七漠然地一点头,随即开始检查自己试的手脚,试着把崴了的脚踝归位。 闻笛:“……” 这人有时候迟钝得让人不知说什么,单纯还是冷淡呢,都不太合适。 断崖边露结为霜,方才落地时他的脸颊被树枝刮伤了,这时全身放松才察觉到痛。柳十七抹掉伤口渗出的一串血珠,适应了山风后转向闻笛。他拢了拢单薄的外衫,道:“方才你被星如雨打中,毒发怎么办?” “我带着解药。”闻笛目光柔和不少,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小纸包,展开后露出少许米白的粉末。 柳十七认得星如雨的解药,放心地看他服药后坐到一边运功。 山壁凸出的断石位置并不大,两个人挤在上头后只余下约莫半尺方圆的空间。 闻笛毫不畏惧寒风似的,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衫,又解开中衣,背对柳十七,把一个小瓶塞进他手中:“替我抹药。” 小瓶中是上好的金创药膏,星如雨尖锐带毒,其中毒素可用解药驱除,但外伤却无法。此地严寒,如若不快些上药,伤口贴着衣物迟迟不能好转,恐怕还有恶化风险。 闻笛的后背常年不见日光,比其他地方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此时上头几点猩红,嵌着银光,伤口深达寸许,汩汩流血。柳十七不敢怠慢,伸手贴上他后背,慢慢地用内力逼出那几枚暗器,封住穴位后抹药,下手又快又稳。 从头到尾闻笛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柳十七抬头一看,疑惑道:“笛哥,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我碰痛你了吗?” 闻笛:“没事,我……兴许是那毒还未散干净。” 柳十七不疑有他,“哦”了一声,替他把中衣穿好,又抓过旁边的外衫披在闻笛肩头。他缩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 雁雪峰中本有一条瀑布,依柳十七那朦胧的记忆,似乎就是断崖附近,方才闻笛亦提到这一件事。具体方位他并不清楚,下意识地找向那处,思考着倘若顺着水流往下,能否找到另外的出路。 他转了一圈,记起冬季是枯水期,难怪连水声都没听见…… “哎?”柳十七忽地发现山壁的一处异常,拍了把闻笛的肩,“笛哥你看那儿!” 闻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一丈开外的地方,不仔细看决不能发现那里藏着个尺余见方、勉强可容一人进出的小山洞—— 闻笛喃喃道:“原先是被瀑布盖住了,怪不得我上次没印象……” 他蓦地停下后仔细一想,站起身来:“左右在这等着又冷又窄,十七,有没有胆量和我去看看那山洞里藏着什么?” “再不济里头风要小些。”柳十七接口,唇角轻快地上扬,“你先去吧,我轻功比你好。” 闻笛笑骂一句“胡闹”,并不推辞。他目测一番与那山洞的距离,洞口平整仿佛人工凿出,上头留了快凸出的岩石,显得非常刻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