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如实道:“我问王导拿了全剧的剧本,我都看到了。” 方骆北没问什么,应下:“看吧。” 三楼视听房,方骆北用密钥打开了专用硬盘里储存的完整版《春光》。 简临抱着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方骆北侧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电影开始前,简临看身后,问:“你看过了?” 方骆北:“没有。” 漆黑的视听房,电影开篇的几秒黑幕中,方骆北抬手捏了捏简临的脖子,仿佛在无声地安抚:别怕。 屏幕豁然亮起—— 罗誉在30岁这年查出了肌萎缩侧索硬化,又称渐冻症。 无法根治,没有特效药,再多的钱也无法换来曾经健康的身体。 从积极配合治疗到接受命运、彻底死心,罗誉度过了短暂的焦灼、不甘,而后开始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放逐。 他经常喝醉、纵欲,次日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又挥霍着大把的钱财,买从前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无用的豪车,连夜坐飞机去赌场一掷千金,再带着满身的颓败回家。 他好像看透了人生,及时行乐,也一直在等,等着病态中的身体到达极限,显出症状。 到那时…… 罗誉坐在画板前,用凌乱地笔触表达了自己的内心:到那时,他不会等待病痛的折磨,他会以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结束一切。 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确诊几年后,无论他如何挥霍消耗,他的病症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他的主治医生也觉得很神奇,坚持让罗誉定期随访。 罗誉还是那么无所谓,说:“我有点生意,得回趟国。” 主治医生:“那请你务必和当地的医院联系,也请务必在三个月后回来见我,我是你的医生,我得对你的病负责。” 罗誉开了个玩笑:“三个月?三个月还不够卖几幅画。” 医生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鼓励道:“你该有信心。” 罗誉顾左右言它:“那当然,卖画一直是我的专长,争取多卖几幅。” 医生:“你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罗誉笑:“放弃?怎么会。” 医生叹气,欲言又止,最后道:“三个月后见。” 一周后,罗誉回国。 他的合伙人已经把工作室开出来了,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老板。 罗誉坐上接机的商务车,跟合伙人打电话:“我刚来你就走?” 合伙人:“你不是说就呆三个月吗?那我刚好休息休息,等你回去了,我再来接班。工作室么,一个老板就够了。” 罗誉玩笑的态度,正经的口气:“谁说我就呆三个月?” 合伙人顺着他:“我记错了,行了吧?反正工作室先交给你了。” 又一个电话进来,罗誉看了眼屏幕,对合伙人道:“三个月。”说完切了电话,笑说:“消息这么灵?” 井小芸的表哥:“灵啊,当然灵,同学群都传开了,说你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先聚一个,哥几个给你接风!” …… 《春光》的开篇便是罗誉回国经营工作室。 电影里一开始就揭示的“三个月限期”,简临直到今天才明白了因果。 当电影的主视角从罗誉转变成林曦的时候,简临从地上起来,挪去身后的沙发。 方骆北往里躺了躺,简临背对着躺在他身前,脖子下垫着一只靠枕。 大屏幕上,电影继续着,后面的剧情,无论方骆北还是简临,他们都很熟悉。 花园里的巧遇,楼道里的擦肩,罗誉初识井小芸,罗誉看到耿丘办公桌上的台历合照,林曦的迷茫,林曦偷偷看书复习。 当简临不再是林曦,他看林曦,便是旁观者的视角,不再有林曦的处境,没有林曦的内心,也体会不到林曦的挣扎。 只是明白,这里有个男孩,高三辍学,家境贫困,他还想上学,又明白家里的难处,不甘心,又想分担。 他在酒吧打工,老板是个熟人,还算关照他,但底层讨生活总有各种不易,年轻的长得好看的男生,也会招惹麻烦。 林曦的麻烦,让他手背多了一道伤痕,但除了忍,别无选择。 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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