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铲子一铲子,挖。 咬着牙,用尽力气,像是和泥土疯狂较劲一般。 以前,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有座小后山。 他每次受了委屈无处发泄,就会跑去山里。拿小石头在泥土里挖,一下一下,红着眼狠狠跟泥土作对。 流言四起,说真不愧是杀人犯的孩子,还有这种“优良习惯”。 说他不正常,说他挖的坑里,埋了小动物的尸体。 …… 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做过。 只是觉得太难受、太压抑了,又不知道究竟该对谁凶。 桃树种好了。 他抬起袖子,偷偷抹了一把泪。 卖家没骗人。说是“当年结果”,送过来的桃树苗上面已经挂着青色的小小桃子。 这样种下去,等到秋天…… 这些桃子就能变红了、熟透。 到时候,就可以开开心心一起摘桃子。做桃子羹、桃子糖水、酿桃子酒,看到喜欢的人笑。 还有很多很多幸福、欢声笑语的日子在后面。 所以说…… 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啊? 理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人生真的已经很好了。有人疼,有学上,有前途。为什么感情上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只是抱一下别人,他就几乎要疯了。 那么多妒忌,无数负面情绪、阴暗的想法,快要把神经压垮。 谢星辰突然间,觉得呼吸不过来。 他慌了。 又抹了一把脸告诉自己冷静。可是喉咙持续抽搐、胸腔也依旧剧痛,此刻……非常需要什么东西,能够快点让心脏平复。 烟,烟…… 真的需要,可是没有。 酒…… 他打开冰箱门,手背跳动着青筋。冰箱里有救命的啤酒,他猛开一罐就往胃里灌。 很凉,带着气泡和刺痛,很苦涩。 谢星辰抽了四年的烟,却几乎没怎么喝过酒。毕竟以他那时候的经济实力,不良嗜好只够发展其中一样。 一整瓶下去,无甚效果。 什么“一醉解千愁”?都是骗人的,心脏还是跳得那么快,跳得他太阳穴都疼。 又开了一瓶,接着灌。 一瓶接一瓶,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胸口不是那么难受了。喘得过气来了。 谢星辰觉得,自己应该始终是清醒的。除了地面的角度有点奇怪,走起来有点像是踩在棉花上,东倒西歪之外。 走了一会儿,突然,什么东西“啪”地掉在地上。 金属的,好响一声。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剪刀,厨房的剪刀。 怎么会在这里?他想不通。双膝一软跪下来,目光浑噩,忽然低头咬住领子,开始脱起身上那件本不该属于他的西装外衣。 脱得毫无章法。 扣子弄掉了,像是散落的弹珠,落在地板上哗啦哗啦。领带扯不动,于是拾起那把剪刀,咔嚓—— 半截领带掉了下来。 一声清脆。空虚、恶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愣愣地,扯着自己的袖子,又是咔嚓一刀。 衣襟、衣摆…… 灰色西装终于被四分五裂地扯了下来,领带变成了零碎的布条。他还不够,破坏欲之后,是彻底的空虚。 那空虚很难熬,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地难过。甚至有一瞬间,想过想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