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前最爱的花朵,他总喜欢在后院栽种这花。」老人接着说道,自储藏柜内取了一只玻璃花瓶,对花艺不甚熟悉的她欲将白花直接插入瓶内,颤抖的双手却无法好好地实现。 看出汪婆婆的生涩,凌彦安默默地接过花瓶,将花干清洗乾净,剪短,在洗净的瓶内装了清水后,再将花插入瓶中。 汪芝梅伸手抚摸尚未完全盛开的花瓣,感受指端传来那冰冷,却又平滑柔软的手感。它们是那么的稚嫩,那么的优雅,那么的鲜活?。 忧伤的脸庞浮现出笑意,她继续说道:「看见这些好久不见的花,我感觉我儿子的灵魂好像附在这些花朵上,他回来了。」 在餐桌旁坐下,老妇红肿的双眸凝视着美丽的花朵,终于开口说起:「我向来不喜欢儿子搞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儿,连他画画我也排斥。」 面对着一脸感伤的汪婆婆,凌彦安一面听着,一面泡了杯茶放在汪婆婆面前。 「从前,我脾气坏的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不服,我有千百种方式使别人屈服。」汪芝梅说着,抿了口茶,目光始终定于面前的花束,她彷彿在对着它们告解。 凌彦安垂眸,专注地聆听着。 特意屏蔽了儿子因性向问题而成为最终的引爆点,汪芝梅惶恐若是透漏了,面前的男人会因此怯于袒露自我,故转而诉说起已去世的儿子为她毕生的骄傲,偏偏那时的她并不那么认为。没有照着她想法成长的儿子,使得作为母亲的她非常失望,所以儘最大的努力,却错用了许多方式改变儿子,进而终于将他逼上了绝路。 「当年儿子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我要那样对他呢?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泣不成声,老人哽咽地不断询问自己。 凌彦安无法作答,只能静静地抱着汪婆婆,任由她发洩情绪。她对儿子的爱有多深,现在就有多痛,不论已过了多久时光,伤口依旧无法癒合。这不禁令凌彦安回想了儿时,父母也是曾经爱过他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被爱过的回忆都已退色淡去,他有些记不清了。为什么有些人的爱,能一辈子持续下去,而有些人的爱,在某种架构倒塌后,便能如座水龙头开关似的,说扭上就扭上? 过了许久,老妇再次冷静,抽噎的声响也减缓。 「真是不好意思,失态了。这束花带给我的震撼太强烈,我忍不住就....」汪芝梅垂首,难为情地乾笑了声。 「没关係,汪婆婆。有时候把憋在心里的痛苦释放出来是好事。」凌彦安安慰道。 「我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修復东西也好,布置圣诞节装饰也好,到现在的花,都让我非常感动。」老人感激地说。 自从这名捲发的男人出现后,他无意将她从前不敢面对的事物一一以最柔和的方式再现,慢慢牵着她的手,鼓舞她走出这囚禁了她数十年的愧疚牢笼。无意间,他已将这空壳般死气沉沉的家再次注入生命,令它生气勃勃。 「我确实是该先问问的。那时我也没多想,看见了一片枯萎了很久的海芋就以为汪婆婆喜欢,想给您个惊喜。呼...!好在汪婆婆没有生我的气。」凌彦安难为情地说道,搔了搔发丝。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我们俩十分投缘,你就像我从来没有有过的孙子啊!」肿胀双眼依旧,老妇人盼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 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凌彦安心中的鬱闷顿时散了一大半。有名这样一位奶奶将他当作家人,感觉是美好的。 「您也像我从来没有过的奶奶。」凌彦安说道,真诚无比。 汪芝梅轻笑了声,回:「那好,我们两个一个缺孙子,一个缺奶奶。你从今以后就叫我奶奶吧!」 「奶奶!」凌彦安俏皮地叫了声,红了的眼眶却是水气瀰漫。 「哟,乖孙。」老人愉悦地回应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