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继父、祖父母,甚至管家。他的礼貌显得有点小心,祖父母望向他时,杜景便想说点什么。但对方也仅是客气地笑笑,再转过头去,继续用西语讨论他们的话题。 这是周洛阳从未见过的杜景,他仿佛透过这顿饭,看见了小时候的杜景,六岁时他的母亲再婚,从那时起,杜景便要努力地学会在这个家庭里生存。 大家仅把他当作家里长子结婚时买一送一的赠品,把他养到成人,让他出去自生自灭,就不用再去多费心了。 那个暑假欧洲热浪席卷,酷暑能把庄稼烤焦,杜景开出来的车还因水箱过热而几次熄火,两个中国人恼火地站在路边修车,杜景满脸油污,一脸无可奈何,周洛阳却看得笑了起来。 “是不是后悔把你的法拉利撞坏了?”周洛阳说,“你花了他们不少钱,这么看来,也……” “法拉利是用我生父遗产买的,是他留给我结婚的钱,”杜景答道,“他留给我不少钱,我买了那辆车,还剩下不少,留着慢慢花。” 周洛阳心想好吧,你喜欢就好。 “你把钱全花了,你妈妈没意见吗?”周洛阳问。 杜景盖上车前盖,说:“没有。大家都不愿意提起他,他是个疯子,我这病就是从他身上遗传来的。太热了……到树下去等人来修。” 两人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席地而坐,杜景把一瓶被灼得滚烫的饮用水拧开,递给周洛阳。 “实在是太热了。”周洛阳的衬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所以我不喜欢这里的夏天。”杜景说。 周洛阳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一起大扫除时,杜景提起的母亲再婚那天,比起这里,确实江浙的夏天更舒服,哪怕再热,也有绿荫与微风。 “快下雨了,”周洛阳说,“下场雨也许能好点。” 杜景道:“对当地人而言不能随便说下雨。” 周洛阳:“???” 话音刚落,风越来越大,把乌云吹了过来。杜景抬头,说:“你干的好事,要下雨了。” 周洛阳:“这也有忌讳???” 在那沉默里,雨开始下了起来,起初尚且是小雨,两人便站起身,在树下尽可能地靠在一起,躲避雨水。到得后来,雨越下越大,树下再躲不了雨,铺天盖地的水把两人淋成了落汤鸡。杜景便在大雨中朝周洛阳说:“得找个地方躲雨!” “走吧!”周洛阳大声道。 于是两人扔下一片泥泞里的车,越过田野,跑向远方的农庄。 杜景把上衣脱了下来,朝周洛阳说:“你可以把衣服脱了!往这边走!别往树下跑!当心打雷!” 周洛阳穿着衬衣与黑短裤、运动鞋,全身已经湿透了,只得脱了衬衣,本想找更大的树,被杜景一提醒,只得又转身跑向他。 闪电划过天际,杜景短暂停步,等待周洛阳到身前,拉起他的手一同奔跑。 那已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却是周洛阳记忆最深的一次。 杜景的手上满是雨水,却攥得很紧。闪电的强光映亮了杜景白皙的肩背与漂亮的肌肉轮廓。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里,他们袒露上半身于麦田上,犹如两只赤裸的动物,在天地间找到了彼此,会合并一起逃亡。 终于,他们穿过了满是小麦的田野,找到田边未锁的临时谷仓。 周洛阳打了个喷嚏,说:“我记得哪本书里描述过一样的场面,终于被我也碰上一次了。” “约翰克里斯多夫。”杜景拧衬衣上的水。 周洛阳又打了个喷嚏,气温骤降,令他不禁发抖。 杜景把衬衣抖开,铺在地上,说:“坐这儿,暖和点。”说着主动分开长腿,像个小孩般拍了拍腿间的地面。 周洛阳实在很冷,看见杜景赤裸的胸膛就像看见了暖炉,获得许可,马上自觉挨到近前。 先前寝室里,他们的床始终并着,周洛阳从来不介意与杜景一起睡。寒流来时,他们偶尔会把两人的被子叠盖,缩在被窝里,杜景从身后抱着周洛阳。 这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