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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优雅之态。

    “快些随我去,莫教他们久等。”他低低道,声音里仍藏着兴奋。说罢,款款离开。

    我心底翻个白眼,只得跟上。

    *****

    西凉殿建在一片池畔,殿阁的花园连着水榭,虽值仲夏,却甚是凉爽。池上和风吹拂,能听到宫中的乐伎在远处缓声而歌,是上佳的休憩之所。

    我跟随公子来到的时候,谢浚和秦王已经等候在水榭里。看到公子,谢浚微笑上前。

    “元初,”他说,“我方才正与殿下说起你。”

    公子与他见了礼,旋即走到秦王面前,行礼道:“外甥桓皙,拜见殿下。”

    “你我既是甥舅,何须如此拘礼。”秦王将他扶起,将他打量,称赞道,“翩翩如玉,果有当年桓司空之风。”说罢,他笑笑:“孤当年离京之时,元初还是小童,如今已当上议郎。我虽常在边陲,仍时常闻得你的名声,方才子怀与我说起你征伐之功,真乃少年英杰。”

    公子谦道:“殿下过奖。”

    秦王颇为随和,与公子和谢浚三人在水榭中坐下,与公子说起了西北平叛之事,相谈甚欢。

    我和青玄等侍从隔着丈余跟着,望着繁花锦簇的景致,百无聊赖。

    他们谈论了一番兵法之后,只听秦王道:“石燕城之战虽险,然孤以为,其要害之处乃在遮胡关。孤观战报时,有一事甚为不明,须得元初解惑。”

    公子问:“何事?”

    “元初在遮胡关时,如何察觉了鲜卑人有地道?”

    公子道:“不瞒殿下,此实非我之功。若无霓生,只怕我等已为鲜卑人所破。”说罢,他回过头来。

    我愣了愣,只见众人的目光都跟着他落在了我身上。

    公子将遮胡关之事告知秦王,秦王听罢,也看着我,饶有兴味:“你叫云霓生?”

    我只得上前行礼:“奴婢云霓生,拜见殿下。”

    “你会问卜之术?”

    “禀殿下,正是。”

    “原是异士,不知师从何门?”

    我恭敬答道:“奴婢无门无派,不过是祖传小技,全凭运气。”

    秦王颔首,对公子道:“孤从前闻古人可凭星象贞问卜知敌情之事,尝不以为然,不想竟是确实。如此说来,元初文武兼备,身边亦卧虎藏龙。”

    公子道:“殿下过誉。”

    秦王笑了笑,继续与公子说兵法。

    他说话时,再不曾看我一眼,如旁人一般,当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

    我转开头去,望着渐暗的天色,继续赏景。

    *****

    公子没有食言,让宫人去取了宴上的各色小食给我,盛了满满一只食盒。

    回桓府的路上,我一边吃着,一边听公子抒发他对秦王的钦佩之情。

    “若圣上当初不曾将秦王换下,河西战事恐怕不会拖过仲夏。”他感慨道。

    我说:“何以见得?”

    公子头头是道地分析:“秦王在河西时,已将秃发磐驱赶至凉州北部戈壁之中,断其水粮,几乎置于死地。后圣上令荀尚换下秦王,攻势阻断,秃发磐得以喘息,重整旗鼓。若不曾有撤换之事,秦王不必厮杀,只消利用戈壁绝境便可将他困死。”

    我一笑,道:“可若是如此,公子亦无以封爵入朝。”

    公子“哼”一声,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要封爵入朝有甚艰难,又不是只有去河西一途。”

    他自恋起来的时候,万不可反驳。

    我咬一口香糕,附和地笑道:“公子所言甚是。”

    公子在宫中待了整日,晚上,他很早便安寝了。

    我躺在偏室的榻上,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在一处颇败荒废的道观里,我躲在只剩下半边的泥塑神像身后,望着堂上说话的众人。祖父一身羽衣,端坐上首,正与来宾说话。

    他每次这般装扮,再配上那副一本正经说话的声音,我都觉得好笑得很。

    我尽量忍住,可发出的声音仍惊动了坐在神像面前的人。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的衣饰虽不华丽,但看得出不是寻常人家之物。

    他不满地转过头来,目光正正与我相对。

    我忙捂住嘴。

    祖父仍在说着话,声调平缓,我听得半懂半不懂。不多时,他提笔蘸墨,在铺开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面前的人忙翘首围观,待得看清,哗然一片。

    我前面坐着的那个少年突然站起身来,质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凭据?”

    祖父看他一眼,抚须道:“天意何须凭据?”

    少年怒道:“妖言惑众,是为可诛!”说罢,便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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