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自然知道利害。在荀尚眼中,皇帝已行将就木,那么沈氏便早已不足为惧,要提防的,正是将来会像自己一样,因外戚身份而受新皇倚重的谢氏。 我继续道:“前两日,东宫曾有一事,不知公主可曾听闻。” “何事?” 我说:“前两日夜里,太子在宫中饮酒,喝得酩酊大醉。太子妃劝了两句,竟被太子殴打。太子咒骂她是毒妇,骂皇太孙是孽子,扬言等到继位便将二人废了。” 大长公主讶然:“哦?” 我说,“太子不喜谢妃和皇太孙,乃众所周知。公主若是谢氏,此时最担忧的,当是何事?” 大长公主闻言,目中微光闪现。她从蒲团上站起身,在祠堂中来回踱步,面上满是兴奋之色。 “可就算联合了谢氏,又如何反得?”大长公主道“荀尚乃太傅,手握禁卫,且如今已宿在了宫中。” “这岂非正好?”我微笑,“太傅手中掌握的不过是北军,而过了司马门,便是殿中诸将管辖,无圣上谕令,北军中候其他禁卫皆不得入内。太傅住在宫中,正如在瓮中。” 大长公主:“可若北军誓死追随荀尚,强入宫中,如之奈何?” 我说:“这便是谢氏手中最要紧的一处。司马门屯驻校尉,正是太子妃的堂兄谢蕴。且谢氏子弟,在北军各营中多有任职。而左卫将军桓迁、右卫将军五部都王弛、骁骑将军司马显,皆是大长公主亲故。太傅虽号称手握北军,然其中所依仗着,不过十数人。这些人大多到任时日尚短,根基未稳,只要先下手除之,其余人闻得锄奸号令,即便不应,也必不会为荀尚卖命。” 大长公主了然,道:“然太傅乃辅政之臣,若要除之,还须得师出有名。” 我说:“太子年轻气盛,听信谗言以致失察,亦人君之常。如今陛下不能主事,唯有以尊者之名诏令清君侧,公主为助,乃顺应天道,将来就算有人异议,亦无可指摘。” 大长公主听罢,道:“此言甚是。” 我说:“还有一人,便是豫章王。圣上钦定的辅佐大臣,除太傅以外,便是他,亦甚为紧要。” “豫章王?”大长公主不以为然,“他一向明哲保身,不见好处决不肯出手。” 听她这般说,我有些诧异。我一直以为她对豫章王很是信赖。 我说:“豫章王与太傅同为辅政大臣,自是受太傅忌惮,处处监视。豫章王谨慎小心,亦是常理。然其虽隐忍,却定然不会坐视。自太傅辅政以来,对宗室苛刻,早已招致诸多不满。豫章王乃宗室之首,公主联合宗室,乃是上策。” 大长公主道:“若他忌惮颇多,不愿出手,如何是好?” 我说:“豫章王不须出手,宗室诸王手中虽有兵马,然一旦进京,易生大乱。不到危急关头,可不必豫章王出面。只要太后发诏时,豫章王不阻挠,便可成事。” 大长公主:“而后呢?” 我说:“此计最紧要之处乃在于殿中诸将。太傅自恃掌握了北军及禁军,对殿中内卫甚为轻视,诸将早有不满。一旦策反,则大事已成。” “此事,我自有计较。”大长公主道。 她面上已然不见了先前的惴惴神色,容光焕发,如逢喜事。 “你这玄术,果真神奇。”她感叹道,“听此一席话,竟是茅塞顿开。” 我莞尔:“公主过誉。” 她又道:“那东宫内的秘事,亦是这玄术算得么?” 我说:“此术既号称‘窥天’,自然无所不算。” 她有所不知,天底下凡事只要有第二个人知情,便不是秘密。东宫虽深锁宫墙之中,但东宫的宫人却还是要来找我算命的。 大长公主了然,满意颔首:“原来如此。” ***** 三更之后,夜深人静。 所有人都已经入睡,我路过青玄屋子的时候,听到他正在说梦话。 我穿着一身玄色衣服,轻车熟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