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记得去年,夫人府中的兰花也开得甚好,太子妃甚喜,不知如今开花不曾?” 王氏道:“开了些,只是今年生得不佳,未敢邀诸位观赏。” 郭氏道:“那有何妨。” 太子妃对大长公主道:“妾问公主亦好兰花,今日既来此,不若一道观赏,如何?” 大长公主微笑:“太子妃相邀,岂有不愿之理?” ***** 兰花名贵,温室独在花园一角。还未入内,已经闻得阵阵幽香。 温室不大,除了我,便只有大长公主和太子妃两人。我落后几步跟着,四下里张望。只见王氏的兰花品种甚多,有温室的养育,不少盆中的花朵正在盛放,或素雅或鲜艳,姿态各异。 “果然芬芳无匹。”大长公主在温室中,一边散步一边赞叹道,“王夫人育兰,确名不虚传。” 太子妃没有言语,待大长公主转过头来,忽然,她向大长公主跪下,伏地一拜,“乞大长公主救妾母子!” 大长公主大惊:“太子妃这是做甚!”说着,向我使个眼色。 我了然,走到温室门边去,以防闲人闯入。 大长公主将太子妃搀起,她抬头,已是涕泪纵横。 “大长公主明鉴。”太子妃声音颤抖,“那日在父亲府上闻得公主一番话语,妾回宫之后,久久不能寐。妾思量许久,心中之苦,或只有公主可解。” 大长公主问:“到底何事?” 太子妃擦着眼泪,道:“乃是太子之事。” 大长公主讶道:“太子?” “正是。”太子妃擦着眼泪,道,“自太子监国以来,他每日行乐,不问政事。妾与东宫诸内官皆忧心忡忡,太子不但不听,凡有劝诫便要发怒。从前以来,太子因听信荀良娣谗言,对妾母子已是甚为厌恶,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妾曾劝谏太子保重身体,不可彻夜饮酒,太子竟也暴怒,将妾殴伤……”说到难过之处,太子妃又哭泣起来。 大长公主安抚着,扶着她,在旁边的茵席上坐下。 “因得荀氏煽动,太子深恨妾母子,常怀废黜之心。”太子妃拭了泪水,继续道,“妾即便身死,亦无所怨言。然太孙仍年幼,前番生病,便是因此事亦受了惊吓。” “竟有这等事?”大长公主皱眉,怒道,“那荀氏何人,竟敢无法无天。” 太子妃掩面泣道:“荀氏乃太傅侄女,仗着见宠于太子,一向横行东宫。如今太傅得势,此妇愈发嚣张,连妾与太孙亦不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安慰道:“你且莫难过,此事妾已知晓。皇太孙乃陛下所立,亦为储君,妾便是拼上性命,也必不让奸佞得逞!” 太子妃闻言,神色大恸。 “若公主可助妾母子,妾便是肝脑涂地以报亦在所不辞!”她再拜道。 “太子妃快快请起。”大长公主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叹口气,“荀良娣之所以肆无忌惮,乃是因为太傅。自从陛下卧病,荀党横行,早已招致朝野不满。然此事要处置,只怕牵连甚广。不知太子妃求助于妾,富平乡侯可知晓?” “妾父知晓。”太子妃道,“只是父亲受太傅监视,不得前来。妾已是心神煎迫,故而与母亲来向公主陈情。” 我心想,这谢歆倒也谨慎,想来他让太子妃前来,乃是为了先试探大长公主虚实,不料太子妃忍不住,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大长公主微笑,道:“如此,太子妃放心,妾必不负所托。” ***** 大长公主在温室中与太子妃商议了许久,将事情细处大致商定。 对于司马门屯卫之事,太子妃一口答应,道:“此事妾可担保,必万无一失。” 大长公主颔首:“得太子妃如此言语,妾可心安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二人才从温室中出来。分别之时,太子妃已经全无愁怨之色,面含笑意,精神抖擞。 回桓府的路上,大长公主问我:“如今关节大致已通,下一步该如何?” 我说:“仍是那殿中诸将之事。” 大长公主颔首,却问我:“你卜问之时,上天不曾示下别的路么?” 我说:“只怕是殿中诸将关乎天子,上天未以明示。”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马车回到桓府时,太阳已经偏西。大长公主才从马车上下来,李氏走过来。 “公主,”她低声道,“有人说要见公主,在白马寺等候至申时二刻。” 大长公主看她神色不定,问:“何人?” 李氏没有言语,却从袖中掏出一片纸,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印痕,却是皇后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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