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让我去厨中取来一直小竹篓和一只食盒,我问他要做什么,他没有说。而出门的时候,林勋和几个护卫要跟着,也被公子拒绝,只说去去就回,将他们留在了宅中。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风中的味道甚是清新怡人。马蹄踏在路上,无甚尘土,扬起点点泥星。 谯郡的地势比淮南平缓,一眼望去便是旷野天际,无山川起伏。这般时节,农田已经收割,田土上堆着一个个草垛,马蹄踏过田间小路,惊起一群群的麻雀。 即便公子穿着一身寻常的衣袍,不带随从,在雒阳那样的地方,也很少有人可以忽略他。何况这这般乡野之地。 无论是路过的行人,还是桑间田上的农人,看到公子走过,无不投来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看。 我早已经习惯,自若地跟在公子身旁,欣赏着周遭景致。 “霓生,”走了一段,公子忽而转过头来问我,“你从前在淮南家中,每日做些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道:“有时跟着祖父去巡巡田,有时自己出去玩,再回来看看书。” “你那田庄之中,可有最喜欢去的地方?”公子问。 我说:“有啊。我家东边有一处桑林,结出来的桑果甚大甚甜,每到成熟之时,我便每日去爬树。” “爬树?”公子讶然。 我点头:“不爬树如何摘得桑果?” 公子:“……” “你祖父也是士绅,可曾请先生来给你教授经史女诫?”他问。 我鄙夷:“请他们来做甚,还不如我祖父知晓得多。且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祖父从不逼我看经史女诫。” 公子对我大言不惭的厥词早已习惯,只是叹了口气,摇头:“怪不得。” 我瞅他:“甚怪不得?” 公子没有答话,却指指不远处:“看见那道小河不曾?” 我顺着望去,只见那的确有一道小河,蜿蜒而过,河边长满了芦苇。 “看到了。”我说。 公子道:“那便是我自幼最喜欢的去处,每次回到谯郡,我定要到那小河边玩耍。” 我了然,望着那边,亦不禁好奇起来。 “那河边有甚有趣之处?”我问。 公子兴致勃勃:“你去看了便知。”说罢,他轻轻打一下马臀,青云骢轻快地走下土路,朝河边而去。 河面很是平缓,最宽处也不过数丈。水中的都是卵石,水流经过,哗哗地想。我跟着公子下了马,踩着岸上的细沙过去,只觉绵绵软软,几乎没足。 公子走到水边,望了望,神色颇为怡然。 “如何?”他问我。 “甚是不错。”我说。 这是真心话。公子从未与我说过这里,我也从不知道公子还有这般乡野情怀。 公子道:“可惜秋冬水枯了些,若是春时,水漫上来更好看,还有野花。” 他说话的样子颇为认真,我忍俊不禁。只觉这话从公子嘴里出来,比看这些景色有意思多了。 我的兴致也起了来,道:“公子从前来此处做甚?游水么?” “有时也游水,”公子道,“不过游水并非最有趣。” 我讶然:“哦?” 公子未多解释,只四下里望了望。未几,朝一处矮树丛走过去。只见他将那树丛的几根枝条划拉了一下,看了看,拔出腰上的短刀,将其中一根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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