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如果他知道了族叔之事,大概也会有相似的言语。 话说回来,云琦能跟着秦王,倒可以说明他比云晁还算强一些, 我想着,步子并未慢下,不久之后,已经离开了那营寨二里之外。 营寨中没有人追出来。这自是当然,他们就算马上弄清楚我行事的手段,也须得摸一阵子才知道我到底还在不在营寨里。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不在营寨里,月黑风高,他们也不好出来找。 现在雒阳的各处城门皆已关闭,我自然不可能回雒阳,只能暂时找一个夜里歇宿的去处。 不过在这之前,仍然有事情要做。 那便是配合长公主的苦心,将我死去的事坐实。 不同之处在于,她让人将那麻袋绑上石头,好让我看上去是下落不明。而我,则要反其道而行之。 雒水里头,每个月都会漂有尸首。 这些可怜人,有的是失足落了水,有的则是自己寻了短见。雒水边有专门打捞尸首的捞尸人,每有尸首漂来,他们就会将其捞起来,放到水边的庙里。那些不见了亲人的人家,都会到庙里来寻人,如果看到了亲人的尸首,便给捞尸人一些钱物,将尸首领走。 这行当看着偏门,获利却是不小,足以养家糊口。故而有人专门以此为生,跟送葬和接生一样,都是祖传的手艺。 我来到一处做捞尸生意水神祠时,这里还点着灯。那些捞尸的人家,每家都有人在庙里住着,看守自家捞起来的尸首,以免被人领走不给钱。 这里也是一样。灯下,一个妇人正在缝补这衣服。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家境不太宽裕,身上的冬衣单薄,虽然炭盆里烧着火,手指却还是生了紫红的冻疮。 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她抬眼看到我,忙放下活计起身。 “这位女子,是来寻人么?”她问。 我从营寨里出来之后,没有改扮,虽然身上穿着男子的衣袍,却仍然是玉鸢的脸和玉鸢的发式。 “正是。”我说。 妇人打量着我,又问:“是寻男子还是女子?” “女子。”我问,“可有近日才捞上的年轻女子?” “有。”妇人忙道,“我领你去看。” 说罢,她拿起灯,领着我出门,来到院子里。 她将一处房门打开,一股难言的味道迎面而来。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许多草铺,上面放着十几具尸首,都是白布蒙着。 “这里停着的都是年轻女子。”妇人道,“你要找的人是何年纪?” 我没答话,忽而道:“可有角落里的?” 妇人看着我,愣了愣。 所谓角落里的,是捞尸人这行当里的行话。捞尸人虽然见到尸首都会捞起来,但他们吃饭的根本乃在于尸首家属给的劳酬,所以一些看上去无人理会的尸首,他们便会放在角落里,有人来寻就给看看碰碰运气。而这类尸首,大多来自于乞丐流民或者穷人,从衣着外貌上就能看出来。还有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尸体残缺无法看清的。 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尸首停几日就须得自己拉去埋了,就算有人来认,捞尸的钱也只能给极少,跟赔钱无异。 果然,听到我这样问起,妇人的神色不再像先前那样殷勤。 “有是有,随我来。”她说着,带我来到墙角的几具面前,一一将面上盖的布翻开给我看。 只见这些女子看上去都各有凄惨,如果长公主得手,我也会跟她们一样躺在这里。我借着昏暗的灯火端详着,没有言语,少顷,目光即转到最角落处。 那里也放着一具,看上去是草草摆置,只用一块破布蒙住了脸,但妇人没有给我看。 “那位是何人?”我问。 “那位是我丈夫昨日捞的。”妇人道,“不过定然不是你要寻的人。” “为何?”我问。 妇人没说话,将那面上的破布翻开。我愣了愣,只见那女子的面部全是惨不忍睹的伤痕,像是野狗咬的,已经辨认不出眉目。 “这是个疯女子,我们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她。”妇人道,“平日里无家可归,靠着乡人施舍活命。想来是在河边不慎落了水,被冲上岸时,又被觅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