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当年得过一场病,全赖此人挡灾消难,不知是真是假?” “这事我也听说了。那侍婢似乎颇有能耐,后来死的时候,连秦王都亲自派人去桓府吊唁。” “秦王?”旁人讶道,“那侍婢到底有甚能耐?” “似乎是除了能挡灾之外,还很会算命?” “啧啧,这些贵人们果然最喜好那些方士异术。可那侍婢怎又死了?” “听说是落在水里淹死的。” “啧啧……” 那些声音传入耳中,我面色平静,继续算着账,眼也不抬。 第123章 万安馆(上) 海盐毕竟是个小县城, 虽不像雒阳那样天黑了就宵禁,但人们也无甚消遣,各家各户关门落锁, 白日里喧嚣的街道皆沉寂下来。 万安馆里能为客人们提供的消遣也不过是些酒食和行令六博之物。堂上有老钱他们在看着, 我用过晚膳后无事,便照旧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万安馆的客房甚为齐全,最便宜的是通铺, 十钱一晚;最贵的上房则是独立的小院, 每晚三百钱。原来的主人不住在客舍内,故而并无主人的住处。我买过来之后,便将最清静的院子占了自己住, 且如桓府时的方法,将室内一角的地砖底下挖空, 把金子都藏了进去。 经三年前那事可证,此法颇为稳妥。 我在桓府的那张卧榻, 摆设的位置我特地作了记号,只要被人移动过分毫,我定然能够察觉。那夜我去见公子时,特地留意了卧榻的位置, 仍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也就是说, 徐宽那蠢货, 并没有想到地砖下面会有名堂, 看我榻下空空, 就没有移开来搜。而此法, 既然连徐宽这样拿我当贼的人都没有识破,如今我一身清白,自然更可以放心大胆地依样行事。 我离开雒阳之时,世上知道我还在的人,只有公子、阿洪和老张。因得曹叔、曹麟和老张的关系,他父子二人应当也会知晓,只是三年以来,我并不曾联络他们。经过雒阳的那些事,我知道以他们的能耐,就算没有我,他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当初我选择在海盐开客舍,除了看中这小城安逸,更重要的,乃是此地虽偏僻而消息却不闭塞。每日到海盐来的客商络绎不绝,天南海北,在客舍里,想知道哪里的事都能打听。我开出比别家更高的条件将老金留在万安馆里,也是出于此想。老金这样的说书人,谈天说地乃是吃饭的行当,平日里最热衷的就是四处打听新鲜事。有他在,这客舍的前堂便总是热闹的,各路宾客谈天说地,无论是雒阳还是荆州、益州、豫州,但凡有了些风吹草动,不出几日,我就能在这客舍中知晓。 至于淮南的田庄,三年前我离开雒阳的时候,曾托老张给伍祥夫妇带口信,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以防他们听到我的死讯之后,生出什么枝节。这三年里,我每年都会回去一两次,易容作路人的模样,在田庄附近窥探。伍祥将田庄管理得甚好,宅院和祖父的墓地亦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自然还想着回去,只是如今之事,只得在外头再避上些时日,等待时机。 外面的天色虽然黑了,但我并不像县城里别的人家那样早早去准备安寝。 就算已经离开了桓府三年,从前在公子身边养成的习惯我也不曾改掉。我在案前坐下,照例拿起一本书来翻了翻。可今日在前堂听了那些议论之后,我总觉得心思浮动,无法沉下心来好好看书。 我想了想,大约是因为听到他们提到了秦王。 三年前的雒阳之变,秦王因护驾有功,受了皇帝奖赏,回辽东时颇为体面。但喜好从蛛丝马迹中翻找秘辛的人们从来不会闲着,议论得沸沸扬扬。 对于秦王的评价,天下人大致分为两派。 一是秦王大忠派。其说法是秦王乃千古难遇的神将,帐下奇士能人众多,早算得雒阳将有大变,且皇帝即将病愈。秦王唯恐皇帝在病愈前惨遭毒手,故而率十万大军借海陆潜入,在雒阳大乱时出兵镇压,保卫了皇帝周全。 二是秦王大奸派。皇帝当时卧病不起是天下人尽知的事,秦王见京中乱象,又得知了梁王的计划,起了从中渔利的心思,于是率领十万辽东兵自海路而来,攻入雒阳,包围宫城,打算拥兵自立。若非皇帝及时病愈,只怕如今坐御座的早已换成了他。 持两派意见的人大致人数相当,水火不容,每每谈起此事之时,总免不了争吵一番。 而我每每听着这些言语,只觉汗颜。那第二种说法之中,除了长公主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无人知晓,秦王入雒阳的前后之事已是猜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