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目光微亮:“可是主公之事?” 我点点头。 阿香来了劲头:“我说主公怎走得这般匆忙,莫非是谯郡的舅姑来为难?” 我说:“倒也不是。他舅父去世了,午时才得了县长那边报来的信,故而匆匆走了。” 阿香恍然了悟:“原来如此。”她露出感叹之色,“这也难怪,真是辛苦主公了。夫人好不容易与主公见上一面,竟又要分别,实天不作美。” 此言正中心事,我长叹:“谁说不是。” “不过这也并非坏事。”阿香语气一转。 我看看她:“怎讲?” 阿香安慰道:“夫人但想,昨日之前,夫人可曾想过主公不辞千里找来?” 我说:“不曾。” “那便对了。”阿香语重心长,“夫人,这世间的男子多是脸面大过天的,但看那些闹得分居的夫妻,有几个丈夫会登门来求和?遑论似主公这般,还苦寻夫人三年,千里而来。我看主公就算只待了不到两日,夫人得知了他的心意,也是值了。如今主公虽离开,定然还会再回来,到那时,说不定就是带着仆婢而来,风风光光地将夫人接回去。” 我想,阿香如今鬼扯的本事也愈发精进,若能用在客人身上,我须得给她加工钱。 “故而趁着这些时日,夫人可多做准备。”阿香继续道,“将来回到了那边,见到舅姑和亲戚,如何说话如何相处,都须得考虑。” 我看看她,道:“有甚可考虑,回那边应付他们,还不如留在万安馆中自由自在。” 阿香一愣,还要再说,我语气缓下,道:“你心意我知晓了,此事我自有主意。这两日你忙前忙后也辛苦了,下去吧。” 她见得我这般说,忙应下,让我好好歇息,说罢,开门离去。 我看着那门关上,心中想了想,觉得阿香说的话也有理。 公子突然来到,的确让我很是措手不及。比如,我虽然对公子垂涎已久,但真的跟他在一起时,才发现自己不过叶公好龙,连怎样亲吻都不知道…… 最终,还是他来亲了我,而我紧张得像个全然不曾见过世面的傻瓜。 我想着,深吸口气,忽而又感到重拾了干劲。 为了下一次见面,我须得多多准备。至少,要把那本香闺十八术背下来,然后塞到灶里烧了…… 没过几日,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正式传到了海盐。 四月己酉,他在太极宫中驾崩,时年五十多岁,葬雒陵,庙号世祖。驾崩是日,皇太子即位,大赦天下,改元为永宁。追谥先帝为文皇帝,尊生母沈氏为皇太后,立妃周氏为皇后。 消息传来时,众人大多震惊不已,除了服丧之事,又将皇帝从前那中风病愈的那段奇迹热议一番,感慨命数终有时。 而对于我而言,让我感兴趣的,是新帝继位之后一干新朝臣的任命。此事在市井中自然探听不到,我是从柏隆那里得知的。 新帝年初时刚刚得了一个儿子,是皇后周氏所育,继位之后,即立为皇太子。以温禹为太子太师,沈冲为太子太傅,王绪为太子太保。沈延为太尉,桓肃为司空,而公子则仍是侍中。 我听完了之后,不禁沉吟。 这名单之中,最风光的是沈冲。前面朝中诸多大事之中,他虽也立了不小功勋,但公子总是更引人瞩目,以至于他看上去有些默默无闻。而如今,他从原先的太子冼马一跃成为太子太傅,其势头丝毫不亚于公子当年从通直散骑侍郎被任命为散骑常侍。 至于缘由,自然与新帝仰仗沈氏不无关联。 柏隆是官场上的人,其中关节自然也一看便知。他见我一时不语,忙道:“夫人,大将军虽未得新迁,但他已是侍中,据在下所知,今上对他也甚为倚重。”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