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的是身形。黄遨颇为高大,一般人不及他。我找了半天,最终在河沟上,找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大汉,应该是二王的人,没有穿士卒的衣服。他的腹部被刺穿,应该是流血而亡,想来死的时候颇是痛苦。 我叹口气,将他眼皮阖上,念叨道:“你跟着你们二王对大王下手,乃是谋逆反叛,就算到了泉下,只怕阴司也难饶你。我给你个戴罪立功之机,日后得了往生,两不相欠。” 说罢,我将他拖到一个避风的去处,将蜡烛都点上。 我从附近一个跟大汉差不多死法的人身上,剥下士卒的衣服,给大汉换上。然后拿出易容之物,给他细细装扮上去。 此番这活计,虽然不讲究十分像,但比我从前做得更要精细。因为明日他被人发现之后,要验明正身,免不得会有人给他擦拭,若稍微有些破绽,则功亏一篑。幸而这些年,我将祖父的方子改进了许多。对于死人而言,不须考虑他舒服不舒服,我能做到将假脸和脖子的连接之处隐匿无形,还可将胡子眉毛做得好像长在皮肤里一样,且水淋油泼不坏。 我摆弄了许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觉得满意。将周围收拾了一番,见得无碍了,自行离去。 回到村舍中,皇帝驾崩之事已是人人皆知。到处都是哭号之声,不少人还戴了孝,只是那些麻布的样式较宫中的简陋许多,一看就是从乡中紧急找的。 回到公子的院子,青玄不在,我知道他定然是去办事了。裘保看到我,诧异不已。 “你不是回乡去了?”他问道,“怎会在此?” 我笑笑:“我听说我表兄立了大功,觉得还是留在他身边好,便又走了回来。我表兄人呢?这村中怎到处戴孝,可是死了什么人……” 话还未说完,裘保忙示意我低声,将我拉到一边。 “此番可不是死了什么寻常人。”他叹口气,“不瞒你说,是圣上驾崩了。” “圣上?”我睁大眼睛,“出了何事?” “细由我也不好说。”裘保摇头,“你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青玄一早也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我问:“桓都督何在?” “就在室中,刚刚回来。” 我应一声,便往公子屋里去。 裘保忙拦住我:“你要去见都督?我劝你莫去。他刚刚才回来,且神色甚是不好,只怕不想见你。” 我说:“不妨事,我本是替我表兄伺候都督的,我去请个安便出来。”说罢,朝那室中而去。 门关着,里面并未落锁,我推开,没多久,就看到了在榻上合衣而卧的人。 听到动静,公子倏而睁开眼。 纵然隔着有些距离,我也能看到双眸中直直的目光,而后,他一下坐起。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走过去。 公子盯着我,一动不动。好一会,室中落针可闻,安静得压抑。 “我有话与你说。”少顷,我开口道。 公子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也有话与你说。” 我在他的榻上坐下,与他各据一头,看着他。 “圣上之事,”我说,“与我和黄遨无关。” 他没有接话,声音无波无澜:“黄遨何在?” “不知。”我说,“我跟他跑出十余里之后,便分开了。” 公子目光凌厉,唇角绷得紧紧,似在压抑怒火。 “你这几日不见,就是为了救他?”他低低道。 这是个无法否认的问题,我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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