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却是另一副模样。他曾通过桓府里的熟人找我算命,枉我一番辛苦给他支招,告诉他怎样拿到主人的赏钱过年,不料等到给钱的时候,二十钱里竟有十钱是掺了铅的□□,我这么一个诚实守信的弱女子,他也来坑我,简直丧尽天良。 就在我要去找他的时候,听说他去别人果园里偷果子,被看果园的恶犬追了五六里地,臀上还被咬了一口。而我在不久之后,又是帮沈冲去慎思宫救人,又是去宫里救火,无暇找他理论,后来我装死逃逸,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想今日倒是碰了头。 我装瞎地睁着两眼,用过药的嗓音干哑缓慢:“是谁人在唤老妇?” “我!”吕义笑嘻嘻,“老媪,来给我看看相!” 我说:“郎君要看福寿还是看姻缘?” 吕义道:“都看!不瞒老媪,我今年三十了,还未娶上妇人,就想问问何时能娶妻发财?” 周围人哄笑起来。 “笑甚!”吕义骂了两声,回过头来,颇有些看笑话的模样,“老媪,打算如何看?” 我伸出手,道:“你且将脸凑近前来。” 吕义一愣,凑过来。 我将他的五官摸了摸,片刻,露出惊诧之色:“这位郎君想来从前让人看过相。” 吕义不明所以:“看过。” 我说:“这就对了。郎君印堂那黑气,当已积攒了三年,其性缺金,故久而不散。不知郎君当初看相时,可有钱财上的亏欠?” 吕义的神色变了变。 这时,一个嗤笑的声音传来:“这老媪,你既然眼盲,怎还看得出那印堂发黑?” 说话的却是李岩。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道:“莫不是讹人?” 我说:“老妇终南山修习道法四十年,从来凭的不是肉眼,而是心眼。这位郎君眉间的黑气,肉眼看不到,在老妪这心眼中却是纤毫毕现无疑遁形。” “李大莫打岔!”吕义忙道,“阿媪,快说我那黑气,该当如何?” 我叹口气,道:“郎君命格非比寻常,每年三百六十日有三百零六日犯太岁。相士看相算命,乃触动了天机之事,所有钱财回报,亦冥冥中供奉上苍神仙。郎君这贡物不足,神仙便要降灾。郎君那臀上才落了个狗咬的大疤,想来就是不久之后的事。” 吕义面色一变。 旁人奇怪地问吕义:“甚狗咬大疤?” 吕义不多说,忙在我面前跪下一拜:“阿媪……老神仙!乞老神仙就我一命!” 第186章 相士(下) 我说:“你犯的虽是天算,但也并非无法可解, 只是……” 吕义见我停住, 忙问:“只是何事?老神仙明示!” 我说:“只是老妇若予你化解之法, 亦乃触动天机。神仙帮了忙, 便也要供奉偿还。只是此番, 恐怕比你前番那相士耗费的资财更多。” 吕义即道:“不知须得多少资财?” 我说:“须得足足一百钱。” 吕义惊了一下,眼神肉痛。 我仍和颜悦色:“不过此事自是在郎君你。郎君面上这黑气, 倒是不会要命, 只不过会阻碍些时运, 诸如出门失财,入室得病, 乘舟落水,登高失足, 娶不上妇人。都不是甚大事,等上十年八年便也过去了……” “小人岂敢吝啬钱财,还请老神仙明示!”吕义当即从腰上取下一只钱袋, 倒出里面的钱物, 恭恭敬敬地捧到我面前。 那都是些碎金碎银,不多, 成色也普通,不过大概能值上一百钱。 我仍旧装着瞎,将这些散碎金银细细摸了摸, 然后抬头对着上天, 口中嘀嘀咕咕地念念有词。末了, 我神色平静下来,对吕义道:“此事倒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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