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果不其然,没多久,马车在一处大宅边上停下,我瞅了瞅,正是东平王府。 李岩将马车停稳,又我搀扶下来,道:“老神仙,请往门里走。” 我一手搭着他,一手用竹杖点着,慢慢进门。三年前,我离开雒阳的时候,时而会路过东平王府。那时,它并不似现在这样宽敞。看来这几年东平王在朝中的声势水涨船高,府邸也不断翻修扩建,大了许多。 李岩将我引到一处院子里,进了门,对迎上来的仆人道:“告诉张先生,我请来了一位神算。” 那仆人应下,快步往堂上走去。 我明白过来,这李岩,原来是在给张弥之做事。 “郎君要老妇看的,可就是这张先生?”我问。 “正是。”李岩道。 我说:“这张先生喜欢看相算命?” 李岩道:“不十分喜欢,不过近日来想有了兴致,想找神通测上一测。” 我了然。 这世间,喜欢算命求神的人,大多是缺乏安心的人。而那些突然对算命求神上心的人,不是遇到了变故,便是心怀鬼胎。 我原想着通过李岩从东平王下手,不料歪打正着,遇到了张弥之,倒是正好。 没多久,李岩带着我,穿过中庭,到了堂上。 只见一人坐在案前,似乎正看着书,闻得响动,他抬起头来。 张弥之模样,脸略瘦,加上几缕胡须,更是显得脸长,看上去颇是精明。他的目光扫过来,没出声,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表兄。”李岩向他做了个揖,笑道,“在下方才在宣阳门遇到了这位老神仙,想着表叔兴许也想见一见,便请了来。” 听着这称呼,我明白过来。怪不得李岩要给张弥之办事,原来是亲戚。 “哦?”张弥之声音淡淡,“这位神算,姓徐?” 我没答话,装着瞎,对李岩道:“说话的便是张先生?” “正是。”李岩看了看张弥之,对我道,“老神仙稍候片刻。”说罢,他离开我,走到张弥之身旁,坐下来,附耳对他嘀嘀咕咕许久,听那漏出来的声音,大约是在说我方才给吕义算命的事。 我佯装耳背无知觉,只驻着竹杖,悠然等候在堂上。 张弥之听李岩说着,目光时不时瞥向我。待得听李岩说完,张弥之神色仍无波澜,开口却是和气:“原来是位老神仙,快请坐下。” 李岩应下,将我扶到上首的席上坐了下来。 “不知公台要算何事?”我问。 张弥之道:“不急。”他让李岩去倒茶来,看了看我,不紧不慢,“老神仙是长安人士?” 我说:“老妇幼时也是洛阳人,十岁时被一位云游方士带去了长安。” “哦?”张弥之似乎打算刨根问底,“如此说来,必是有一番奇遇。” 我颔首,道:“那方士说老妇有奇根,可成大才。老妇家中贫困,父母见得如此,便让老妇拜方士为师,将老妇带了去,在终南山中修行数十年。后师父去世,老妇也出了长安,为人看相过活。近来老妇日感体衰,寻思落叶归根,故而回了雒阳来,每日无事,仍重操旧业打发时日,也好给后辈攒些家私。” 张弥之听着,不置可否:“不知老神仙这双目是如何失了明?” 我说:“师父说过,但凡有奇根之人,必不为天理所容,得一物便要失一物。老妇三十岁时修为有成,这双目便也就日渐混沌,到了三十五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如此一来,老神仙如何看相?”他说。 我说:“用眼看的是凡人,老妇修的是心法,无论何等面向,一摸便知。” “如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