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等他上了来,忙将车帏捂好。 待得走起,过了一段路,我不由地又将车帏撩开一条缝。 只见沈冲和桓瓖仍在原地,还有秦王。 不知为何,我觉得秦王一直盯着这里,似乎在琢磨什么。 想到那目光,我心中不由地提防起来,立刻将车帏掩上。 “你装扮成这模样,谁人认得出你?”公子靠着隐囊,在后面懒洋洋道。 我说:“那也不可掉以轻心。” 公子没说话。 我看他眉间有些疲惫之色,问:“累了?” 公子颔首。 我将旁边的软褥拉开,道:“你可睡上一觉。” 公子露出嫌弃之色:“不睡。” “为何?” “你不陪着我。” 我:“……” 脸上发起热来,我不禁往马车的窗上瞅了瞅。厚实的锦帘垂着,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抖动,外面除了车轮和马蹄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我仍有些不放心,道:“若是被外人看到了,说你喜欢男子怎么办?” “说便说好了。”公子不以为然,“你不是怕我娶东阳公主北阳公主么,岂非正好。” 我一想,甚是有理。 看着公子躺到软褥上,我喜滋滋地凑过去,挨着他躺下。 未几,公子将手臂横过来,搂在我的身上。 马车飞驰,颠簸中,时而硌着骨头,我却颇为自得。闭上眼睛时,心中荡漾。 当年我因为心里装着沈冲,一路与公子同车,却熟视无睹。在海盐的时候,我每每想起此事,皆深以为憾。 如今老天开眼,让我重来一次,真乃好生之德。 然而我想得着实天真,此番去西北,比三年前还着急。 出了雒阳之后,车马皆飞驰起来。公子下令收起都督的仪仗,众人带足糗粮,一切从简。天黑时,走到何处就在何处歇宿,每行半日便到驿站更换马匹,以免耽误行程。 一路赶来,公子不但没有三年前那样见到好景致便赋诗一首的闲心,就连到了夜里,他也时常疲惫不堪。 歇宿的去处也甚为不定。运气好时,遇到官驿豪富之家的田庄,以公子的身份,自可住得舒服。而运气若是不好,则须得夜宿。 对于我而言,我并不喜欢公子到富贵人家里去歇宿,因为跟三年前一样,这种地方永远少不得各种各样的女眷,藏在各处公子看得到的地方,挂着一脸傻笑,对他眉目传情。 简直岂有此理。 于是每逢天黑,路过修筑漂亮的田庄和邬堡时,我总是以应酬繁琐人情复杂为由,鼓励公子再走一段,宁可到屋舍不怎么样的寻常人家里去借宿。 而若能在屋子里过夜,公子无论多累,必会让人送些酒水和热水来,替我将脸上的假须卸去。 我觉得他乐在其中,因为每到这时候,他总是要亲自来动手,小心地将假须揭下来,然后将巾帕洗净,给我擦脸。 有时,他还会兴起,将揭下来的假须一本正经地贴到自己的脸上。 “如何?”他照照镜子,问道。 我看他贴得假兮兮的,忍着笑:“不如何。” 公子不悦:“十分难看么?” “倒也不是。” “那你亲我一口。” 我:“……” 白日里毕竟赶路太累,二人玩闹一会便须得抓紧休息。躺在榻上,说上两句话,片刻的功夫,不是我睡着就是他睡着了。 然而就算如此,每日早晨醒来,看到他宁静的睡脸,我仍觉得心满意足。 那感觉甚是奇怪,与□□、钱财之类我从前无比上心的东西无关,仅仅是看着他,我便觉得心神安然而愉悦,一路来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