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便是仗着人多势众破城,将武威一举拿下。 公子面色沉沉,让人去将郑佗请来,要与他议事。但人派出去好一会,一个刺史府的属吏才匆匆而来,支支吾吾地对公子说,郑佗和长史等人,不久前带着老小出城去了。 众人神色皆变。 郑佗逃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外面大敌压境,还未攻来,守城的军民却已经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他们常年在武威,对这城中的情形,或许比公子了解更深。无论人数还是士气,皆远不如城外的鲜卑人。 好些军士看着城下明晃晃的刀光,面色煞白。还有人忍不住痛哭起来,说自己还有老小在家等着,不想竟要身死此地。 没多久,城下突然起了一阵喧闹。 我看去,却见是许多军士涌来,足有上千人,群情激昂。 有人大声喊着,说刺史等一干官吏都逃走了,把他们扔下送死。 还有人嚷着,说与其等死,不如打开城门冲出去逃命,或许还可博得生机。 吵嚷之间,人群越聚越多,怒骂声,哭号声,汇聚一处,愈发响亮。竟还有人当真试图冲击城门的守卫,要将城门夺下。 眼见着场面越闹越大,公子的面色却愈加沉着,转头下令,将城头的数面大鼓擂起。 那些大鼓乃是报时或庆功之用,鼓声响亮,一个二百斤大汉卯足气力擂起来,鼓声可传出二三十里远。 果然,当大鼓擂响,声音将下方人群的吵嚷声盖过,他们露出惊诧之色,待得鼓声停下,已是安静了许多。 公子走下城墙,来到一处平日点兵的台阶之上,看着众人,道:“我乃关中都督桓皙,奉命镇守武威,将兵护民。何人要叛逃通敌,必先将我尸首踏过!” 城墙前空旷,那声音沉厚而冷静,带着些许回响。 哗变的军士闻言,皆一时镇住,未几,嗡嗡议论起来。 “桓都督!”不远的一个军士大声道,“我等不欲与都督为难,只是今日大军压境,我等留下也是死,还求都督放我等一条生路!” 此言既出,立刻得来一片附和。 公子看向那人,神色不改:“城外有十万之众,你欲如何求生?你敢在十万胡骑中冲锋陷阵,却不敢依此高城深池坚守?谁无父母家人?武威之后便是凉州腹地,一旦城破,你我皆命丧于鲜卑人刀斧之下,谁来护卫田舍家眷!” 话音才落,有人冷笑道:“甚田舍家眷!我家原有三十亩良田,如今全都被乡中恶霸勾结官府吞了!如今天寒地冻,都督看看我等军士身着何物!尔等这些贪官污吏全是一个样,只想教我等平时为畜战时送死!” 公子正色道:“我乃关中都督,若有冤屈之事,自当秉公论断。然今日你我殒命,何以还转?百里之外的山地,无草木粮食,尔等比我深知。鲜卑人越是众多,粮草越是匮乏,故而攻势愈急。我已燃起烽火求援,不日之后,援兵可至。鲜卑人腹背受敌,又无粮草补给,自会退去。我等只须坚守便可得胜,堂堂男子,莫非连这点志气也无!” 他声色俱厉,不少人神色松动下来,面面相觑。 公子继续道:“至于营中贪污之事,今日已有了断。” 说罢,他看向裘保。 裘保颔首,将旁边一个随从手中的木匣打开,从里面提出一样圆滚滚的物什,抛下地面。 众人定睛看去,一时间哗然。 那正是马銮的首级,圆睁着眼,似死不瞑目。 我在旁边看着,亦惊诧不已。 他方才对马銮说要借用一物,我还纳闷,没想到却是要借他的人头。 公子冷冷道:“原参军马銮,贪污粮饷,草菅人命,今日我到任查清原委,即按律处置。众将士冬衣粮草,府库中亦将如常发放。大敌当前,军法在上,若有人以身试法,亦如马銮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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