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即刻明白过来,道:“有捷报了?” “正是。”我说,“我等须即刻动身。” 公子颔首,让仍然一脸懵然的程亮和褚义去收拾行囊,而后,收了剑,与我走入房中。 他的行囊也是早已预备好,放在了榻上。我让他换上一身粗布衣裳,用假须将他易容成一个乡下老汉。 公子看着镜子,似觉得颇有趣,咳了咳,学几声老汉说话。 未几,我让程亮和褚义进来,给他们的脸贴上胡子。 如此,四人就变作了豫州来探亲的一家人。公子和我是父母,褚义和程亮是两个儿子。 做好之后,我们翻墙出去,到了土地祠里,然后,光明正大地走出街面,往城北那集市而去。 曹麟的手下已经如约将车驾马匹拴在了那棵老樟树下,旁边无人看管。众人解了缰绳,公子扶我坐到车上,程亮和褚义各自上马,而后,往城外而去。 明光道的收成士卒问了问我等来历,依然是褚义出面代为答了,他们撩开车帏看了看我,未几,挥手放行。 扬州统辖丹阳、淮南、宣城、庐江、吴郡等十八郡,州府设在丹阳郡的扬州城。与别的地方不同,整个扬州水道纵横,交通甚是便利。故而要去海盐,最简便的方法,乃是往南到扬州城,坐客船一路沿水路而下,三日后可到钱塘,继而再转一道,可至海盐县。 公子虽然也有要跟扬州打交道的意思,但海盐之事最是紧要,路过扬州城时,他没有停顿,在江边寻了船,径自往海盐而去。 船上的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凑在一处,自然免不得说起各路时事。议论得最多的,便是中原的局势。 我和公子多日不曾听得新的消息,自然也凑到一旁去。 中原的乱局,比我们先前设想的蔓延更快。 这主要是因为赵王。 如我先前所料,张弥之和司马敛逃回东平国之后,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投奔了兵力雄厚的济北王。济北王与东平王同出高祖,一向交好,且在东部诸国之中威信甚高。他发布讨逆檄文,怒斥赵王等谋逆作乱,随后,濮阳王、任城王等纷纷响应,联手拉起了十万兵马与雒阳对峙。 在这般大势之前,赵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讨逆的兵马在邺城停了下来。 赵王是个懂得变通的人,济北王在檄文中骂他是乱臣贼子,他便给自己正名,在一干近臣的拥护下,在雒阳称了帝。 “这么说,这又是有了个新皇帝了?”一人问道。 “那可不一定。”一个中年人道,“赵王这是自己称帝,岂可作数。” “我也觉得是此理,且你们听说不曾,那皇宫中的玉玺不见了。玉玺可是传国重器,连个玉玺也无,算得甚皇帝。” “那可难说,江山都是打下来的,玉玺算个甚?” 众人于是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只怕无论谁当皇帝,都是要大乱一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感叹道,“我前几日路过寿春,听北边来的人说,好些诸侯国都不服赵王,发檄文要征讨。打起仗来便要搜刮粮饷强征壮丁,我等小民,只怕要受战事连累。” 说得此事,众人随即低落下来,唉声叹气。 回到歇息的船庐里,我对公子道:“中原一旦乱了,这边也平安不得许久。” 公子颔首,神色亦严肃。 “霓生,”他说,“我等要在海盐行事,只怕单枪匹马不妥,须得找帮手。” “帮手?”我问,“你有何想法。” 公子凝眉,少顷,看着我:“你以为虞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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