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户笑道:“郎君这是说笑,这江上之事都归水师统管,我等怎会认不得?” 我点头,感叹:“也不知浔阳营的水师可会到扬州来,我那亲戚在家书中说他时常要去扬州,或许能碰上。如此,你我皆可省时省力,岂不美哉。” 船户干笑一声,道:“若当真这般巧也好,不过那船资……” 我颇厚道地说:“这你放心,船资仍是先前说好的数,断然不减。” 船户神色振奋:“如此,郎君放心,若真碰见了水师的船,我等即刻告知郎君,定不会误了郎君的事!” 我笑笑:“那可多谢了。” 虽然船户拍胸脯保证,但夜里,我仍不敢睡得太死,裹着被子在船舱边上眯着。一夜下来,只听到江上的波涛之声,并无其他动静。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我就醒了,从船舱里出来,问船户昨晚可见到了水师的船。 “不曾。”船户道,“敢夜航的船本就少,昨夜遇到的都是民船,零零落落,屈指可数。” “近来又不曾出甚大事,水师想来懒得动弹。”船户的长子道,“郎君还是莫想着侥幸,说不定还是要到浔阳一趟。” 我心想,真那样可就太好了,我定备齐三牲,谢天谢地。 第278章 楼船(下) 风吹在脸上颇是碜人, 却不大,只是江上起了浓雾,目力可及不过三四丈。船户让长子把船舱里的鱼粥端出来,当早饭果腹。 “三位郎君莫着急,当下雾大了些,不好行舟。”他转头对我们道,“待太阳出来散了, 我等自会加把劲驶快些, 必不误事。” 我正要答话, 忽而听他长子说了声“怪哉”。 看去, 只见他指着前方,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忙顺着望去,只见迷茫的雾气之中,蓦地出现幢幢黑影,高大得似山一般, 竟似要压过来一般。 “是巨舰!”船户一惊,忙教两个儿子一起划船,往旁边避开。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方才将船驶离那巨舰的水道,闪到一边。再朝巨舰望去, 只见上面灯火通明,一艘接着一艘,雾气里望不到头,殊为壮观。 船户的次子往江上唾了一口, 骂道:“大雾天,赶去作死!横冲直撞,我等若闪避不及,也不知要撞成什么样!” “骂甚骂,好好掌舵!”船户呵斥道,说罢,转向我笑道,“郎君果然好运气,这些船正是浔阳营的。” 我讶然,问道:“雾这般大,我看不清船上的旗子,怎知就是浔阳营?” “我等在这水道上行走惯了,不必看旗子也能知晓。”船户说道,“浔阳营和伏波营各有船坞,造出来的楼船也不一样。待我驶前些,郎君可看那些楼船的屋顶,伏波营的靠前,浔阳营的靠后;再看那鸱吻……” “这些船好生奇怪。”船户正说着,他长子忽而道,“这些船似是赶了一夜的路,也不知要去何处,难道要去扬州?” “水师么,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就是沿途郡县官府见了也不敢过问。”船户说罢,转向我,“诸位郎君如何打算?” 我说:“这么多船,我那亲戚说不定就在上面。” 船户道:“可那些船也不见停下,郎君如何去问。” 我笑了笑:“这个不难。有一事,我想与你商议。” “何事?”船户问道。 我从怀中摸出钱袋:“我看你这船甚为老旧,撑不了几年,给你换一条新的如何?” 大雾仍不见散去,不过巨舰上的灯火点得足够多,远远能辨认出几分。 扬州不愧是航路发达之地,水军的楼船造得比中原更为高大结实。这些楼船,最大的有五层,小的也有三层,乃真正的南方巨舰。 这般天气,巨舰行驶着也格外小心,不仅船和船之间的相隔甚远,且行驶得十分缓慢,以至于我等将船户父子三人送上岸之后折返,仍可追上。 船上的重物已经卸去,万洪挑的人也的确不错,在大雾中轻快地撵上了为首的大船,按我的意思,悄无声息地贴了上去。 这楼船果真高大,光船壳就有数丈之高。水师操船,须在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