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内侍都派来,再加派千人精锐护送,将这离宫方圆十里都驻守起来。可大王说人越多行动越是不便,会生出无谓的拖延。且这般大动静,必引人注目,反而容易声张出去。最后商议之下,他执意就带这么些人,谢长史也无法,只好听他的。” 我说:“他这般想也不无道理。既是赶着治病,自当轻便为上,顾虑太多反倒误事。” 冯旦叹口气:“我也知晓此理,只是大王只让我一个近侍跟来,实在教我惶恐。自从上路,我每日战战兢兢,吃不下睡不着。大王若是在我服侍之时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成了天下的罪人,无颜回居庸,唯有以死谢罪。” 我想,秦王的笼络手段果真不错,无论是裴焕还是冯旦,这些手下人竟都真心实意地觉得他关乎天下福祉。 我安慰道:“你就是心思太多,自寻烦恼。” 冯旦道:“我现在亦是此想。”说罢,他望着我,满面期许,“霓生姊姊,如今有了你,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我笑了笑:“就是。” 冯旦高兴之下,又领着我去看了秦王乘的马车,我试了试,果然极好。秦王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只是与别的王侯贵人们不同,他看重的地方并非奢华金贵的饰物,而在于舒适。故而不懂的人总会夸他简朴。 如今再看这马车,显然比我从前随他乘过的那些更好。除了轮毂车轴加了防震的物件,车内也颇为讲究,一层一层地交错垫着厚厚的毛毯、裘皮和绵褥,力保不至于在路上把秦王颠坏了。 “姊姊。”冯旦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说,大王的病会好吧?” 他能问出这话,显然还算清醒。 我拍拍他肩头,道:“放心吧,秦王命硬,这点病不会有事。” 万一有事,秦王的人也不会放过我,我可以陪着冯旦一起以死谢罪。 我十分认真地遵守了对公子许下的诺言,只管给秦王开药把脉,其余喂药擦身之类的服侍之事一概不做。 秦王病得确实重,见面时的那番斗嘴,此后再也没有过。他服了新药之后,就一直昏睡。 当日的下午,他发了一身汗,烧热退却。 众人都高兴得很,冯旦几乎要哭了出来。 可是不料,晚上再服药之后,他又发起了高烧,比先前还重。 众人如同挨了晴天霹雳,慌了手脚。 “霓生姊,”冯旦着急道,“大王先前明明好了些,怎会如此?” 这情况,我从前为公子治病时也见过,自比他镇定许多。 “这疫病凶猛,反复乃属寻常。”我说,“待他安静睡一夜,我等小心伺候便是。” 冯旦也别无他法,只得应下。 当晚,我和两个侍从守在殿内,外面灯火通明,时而有人影走动。我知道那是冯旦和一众侍卫皆不敢走开,守在外面等消息。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什么底。 我虽然把所知所学都用上了,但这世间本没有绝对之事,扁鹊都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是我。 秦王为了治病算是尽了力,我也尽了力,接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根据他的病情,又将药方调整了一点,让侍从给他喂进去。而后,便看着侍从们不断地给他更换额头上的巾帕,为他擦拭身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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