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 青玄有些支吾,道:“收拾些衣裳用物。公子,天气就要暖了,你带回的衣裳也无多少合宜的,我想到那衣箱中找一找。” 看着他的模样,我心中明了,知道这大约与红俏脱不了干系。 公子正要说话,我打断道:“青玄说的有理,你在宅中的春衣并无多少,旧的既然有,不若便去寻些,过两日我等启程也好用上。” 公子看了看我,颔首应下。 青玄面上一喜,随即向公子一礼,转身走开。 花园中夜色已浓,两个仆人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夜里赏桃花,也是桓府这院中的一大乐趣。为了方便宾客们夜游,桓府沿着赏花的石板路,每隔着两三丈便设一处灯笼,挂在树枝上,与周围的繁花相映照,别有一番美艳的意趣。 公子拉着我的手,在花树下信步穿行,我望着在灯照和夜风中拂动的花枝,淡光下,几点花瓣飘散,如雨点般落在了公子的肩上,心中只觉无比陶醉。 心里想,若是此时此刻能一直停住就好了,我们就这么手挽手走下去,美景相伴,永不分离…… 似乎发现我盯着他看,公子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他问。 我摇摇头,仍看着他笑。 公子忽而将我细看,道:“你醉了?” “不曾醉……”我说着,脚下忽而踩得不稳,踉跄了一下。 公子忙将我扶住。 那手臂颇是有力,我被他揽在怀里,只觉踏实又安稳,看着他,又笑起来。 公子的神色有些无奈,道:“你不会饮酒,便不该喝那么许多。” 我反驳:“我不曾喝许多,两杯罢了,都是别人敬的……” 公子唇角弯了弯,不与我争执。 “你扶着我,我松手。”他说罢,索性将手揽着我,往前走去。 再度来到水渠边的时候,已经有仆人撑着小船等候,船头上挂着宫灯,点缀在夜色中,分外好看。 公子忽而对我道:“你可还记得上次与我夜游这园中的事?” 我讶然,想了想:“上次?上次是何时?” “便是三年前,你离开桓府之前的那次。” 我哂然,那么久的事我怎会记得。 “那时怎么了?”我问。 “那时我与你来夜游,只在桃花林中走了一半,你便说宅中有事要做,催我回去。”公子道,“你还说了,下次有了空闲,必陪我将花园逛完。” 我:“……” 有时我觉得公子大约藏了一本黑账,我对他说过的什么话他都记得,时不时就要翻出些猴年马月的事来与我理论。 不过他这么说,我也想了起来。从前,我的确不喜欢逛这花园。或者说,任何有沈冲在场,或者不能揩到油水的游乐,我都一概不感兴趣。故而公子每每闲了,要我陪他逛花园,我总是会走上不久便推说这个推说那个,千方百计哄他回去。 我无奈,看着他,道:“你欲如何?” 公子摸摸我的头发,道:“你欠我一次,便须得还上。”说罢,他让我在船上坐下,却对掌船的仆人道:“我来掌船,你可退下。” 那仆人讶然,虽迟疑,但也不敢不从命,只得应下,将手中的竹篙交给公子,下了船。 我坐在船尾,看着公子。 “你说的逛花园,便是乘船?” “不好么?”他说罢,立在船头,用竹篙往岸上一点。 小船漂在水中,顺着水流,往前而去。 夜风迎面而来,将脸上因酒意带起的热气微微吹散。 耳边传来水流淙淙的声音,除了船头的宫灯和公子飘然的身影,一切都隐没在夜色之中。他的衣袂在风中微微扬起,挺拔的身形,似画上驾鹤的仙人。 我望着他,呆呆地,忽而想起了当年我和他被锁在屋子里治病的时候,他与我说的话。 那也是一天夜里,公子喝了药,听我讲了故事,躺在榻上准备入睡。 “霓生,”他忽而道,“子曰乘桴浮于海,我日后也想去大海。” 他病中昏昏沉沉,时常会说些胡话,我听罢,道:“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子不得志,方才有此念想。” 公子却不以为然:“子从不说无来由之言,他既说出来,可见念想已久。世人受他教诲的多,践行者却少,你我将来退隐,不若一试。” 我无奈,本着不与病人争执的念头,只得顺着道:“公子,桴不过木筏,海边的渔人都不敢乘木筏出海。” “不必木筏,”公子道,“换做小船便是。” 我说:“只有你独自一人?” 公子看我一眼:“你若想去也可。” 我不屑:“我去做甚。” “去给我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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