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 沈渔看了一眼来电人,一时表情晦涩,往旁边走了走,背过身去,才接起这个电话。 陆明潼一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只有叶文琴的电话,她才会背着他接。 她穿一件七分袖的敞袖白色上衣,轻薄的料子,接电话那只手举起来,袖管滑下去,露出自肘往下的一段清瘦小臂,借三分灯光来看,莹白如玉。 可她背光的另一侧却在一段灰雾的阴影中,让他只能远远地站在那里,心情分裂地欣赏她,又畏惧她。 沈渔接完电话,陆明潼有自知的什么也没问,把水递回去,两人再沉默地往回走。 他们路过窄巷里的一家小卖部,有只野猫在门口扒拉垃圾桶。 店主很快出来,举扫帚拂赶咒骂,将野猫吓得喵嗷一声,飞快逃窜。 六楼。 门依然敞开着,今日李宽不在,只有那个叫江樵的男生。他正在安装电脑,屋里换了沙发、电脑桌和置物架,已有些焕然一新的景象。 江樵蹲在电脑桌下配线,不便起身,只言语打了声招呼。 陆明潼要转身进去的时候,沈渔叫住他。 老话重提:“你还是再考虑下吧,我真觉得现在这实习不适合你。即便不跟李宽他们创业,去找个对口的工作……” 陆明潼不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即便知道沈渔的出发点是为她好,这个时候,也难免会联想,她不过是想将他赶离身边罢了。 他没吭声,低头进屋。因略带着情绪,关门的动作比平常重,听起来倒有点像是把门给摔上了。 · 叶文琴的电话,是通知沈渔,她应当会在外公生日的前三天就回来。 当天,沈渔提前问明航班号,要去接机。 叶文琴却说,不单她一个人,还有两位朋友自崇城来,他们已在南城落地,到时候其中一位会去机场接她。 另外,住宿也已经安排好了。 沈渔倒没觉得落一身轻松,反有种失落感。 快到下班时间,沈渔接到叶文琴的电话,说住的酒店离她的工作室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沈渔做完手头最后一点工作,当即收拾东西,又往洗手间去补个妆。 出门打卡,撞上陆明潼也下班。 这边微信里叶文琴通知一声他们已经到写字楼前面的广场了,沈渔惊惶,将陆明潼手臂一抓,“你……你晚点下班。” 陆明潼看着她。 “我妈过来了,我跟她一起吃晚饭……” 话音未落,她已觉察到陆明潼目光沉下几分,却什么也没说,只将她的手拿开,转身往回走。 他挺直的一道身影,大步如风,肩线都未塌下去半分。 沈渔却觉心里有一瞬急慌慌的。 · 玻璃外墙反射一轮红而瘦小的落日,外头霞光漫天。 沈渔赶两步路,与叶文琴汇合。 不止她,还有两位男性。 一人看着与叶文琴一般年纪,穿一件苎麻料子的上衣,浅灰色的长裤,气度尔雅。 另一人则似乎三十来岁,挺括的一身正装,面容清俊,笑容温和。 沈渔一眼审不清这两人的身份。 叶文琴主动介绍。 前者叫秦正松,她的一位朋友;后者是秦正松朋友的儿子,叫齐竟宁,因为准备往后来南城开拓业务,所以就先随世叔,即秦正松一道过来探探路。 叶文琴详细介绍了齐竟宁此行的目的,却对秦正松一语带过。 沈渔觉出一些意味。 叶文琴说,原本两位初来南城,该带他们去吃最有名的菀柳居,地道淮扬菜,可惜那儿很难排队。便对沈渔说:“小渔你挑个餐馆。” “有什么忌口吗?”沈渔笑问。 答话的是那位秦正松秦先生,端煦语气,“我跟文琴不拘,竟宁不能吃辣,别的,小沈你做决定吧。” 沈渔带他们去吃蒸汽海鲜。 挑一个晚市的四人套餐,生蚝、血蛤、海鲈鱼和南海鳗都有,最后打底的是海鲜粥。 秦正松和齐竟宁坐在沈渔母女对面。 秦正松看着沈渔,笑说,“急匆匆的,又没提前约,很是失礼。但文琴说你就在旁边的写字楼工作,我觉得倘若不跟小沈你打声招呼,恐怕更失礼。” 沈渔笑说:“我们工作日晚上一般没什么安排,即便有,我妈回来,我怎么也能抽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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