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做不成皇帝,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就是不想要三皇弟、六皇弟做皇帝罢了。 孟戚看着二皇子,慢悠悠地说:“朝堂之上争权夺势是常有的事,皇权与相权,以及臣子之间的党同伐异,这是永远不会停息的。如果你想做皇帝,自然要学会用人的办法,学会如何对待臣子,也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然而历朝历代皇帝推崇的帝王心术,有大半都是是误国误己的东西,正如朝堂上的夺权,他们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而不是百姓与国家。这个‘自己’,可不是生死安危、家眷友人、理想抱负这样的大事,指的是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利益,稍有触动都不行。所以一个自律的皇帝,一群有底线的臣子,可以靠这一套开创盛世,一旦换了人或者他们自己的想法改变了,事情就会变得无法控制。这是我入世几十年才领悟的事,今天告诉你,你好好想想。” 陆慜一脸茫然。 虽然听不懂,他还是努力做出了敬仰的表情。 “孟国师跟本王的大皇兄一样,懂得的东西真多。” “……” 能不能有一句话不带上太子? 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有那样一个父亲,又摊上了这么一群脑子不好使的兄弟? 墨鲤揉了揉额角,他都感到有些头痛了。 二皇子虽然听不懂,但好奇心很强,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做出谦卑请教的姿态,认真地问:“那依国师看,怎样才能做好皇帝,做好宰相呢?能不能做得不好,我就上去打?” 陆慜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斗脑子他不行,斗拳头他可以啊! 孟戚神情忽而一滞,盯着陆慜看。 其实龙脉的拳头更厉害。 “……我听说在上古时期,三皇五帝是禅位相传的,贤者与能臣可以接替皇帝的位置。既然可以让贤者做皇帝,做得不好应该也可以撵走吧!” 墨鲤与孟戚同时陷入沉默。 二皇子的书确实念得不怎么好,因为事实上三皇五帝并不是“皇帝”,他们不是帝王,只是“部族领袖”。当时华夏生活着许多部族,为了活下去,需要互相扶持,也需要有一个共同的领袖处理各族的纷争,分配仅有的资源,躲避灾难。所以部族首领是推选的,特别有威望的人或者脑子聪明处事公允的人就容易坐上那个位置。 出于部族之间的矛盾跟利益,这个首领的位置不可能连续不断地在同一族中出现,也很难是前任首领的孩子,而是同样有能力的长者。 所以孟戚想到过这些,却又很快略过了,觉得不适宜。 那时的皇帝不是皇帝,朝堂也不是朝堂。 禅位制跟那个时代有关,并不是上古时代的制度更好,也不是那个制度出来的君王更加贤明。因为曾经做过部族首领远远不止那么几个人,只是这些受人崇敬的被后人称颂,甚至不断神化,这才成为“三皇五帝”,而且在后人编撰的典籍里,三皇五帝是等位为帝,一生就没有更改,直到死去,不存在撵走这么一说。 陆慜这个书读得糟糕,又对帝王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反而提出了一条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路。 孟戚看二皇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大夫,你可能是对的。” 大智若愚,大愚若智,谁说傻子就没用了? “老师曾经说过,即使是大字不识的百姓,也未必不能说出有道理的话,田地里的农人,可能比饱读诗书的大儒更懂得天时至理,乃至反省己身,通透处事。” 墨鲤说的话,陆慜没有听明白,不过大致也能猜到这是夸赞了。 二皇子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问:“那我能做那个揍皇帝揍大臣的人。” “不行!” 孟戚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为什么?” “你怎么判断一个皇帝或者一个臣子是好是坏呢,是听别人说吗?别人会不会蒙蔽你?是自己去看吗,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然而事实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