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没妖怪,生不了蓝眼睛的妖子,狼为什么不吃孩子?是不饿吗?为什么要养小孩? 这么一连串的叽叽喳喳下来,纵使这种生于沼泽山溪附近的雀鸟声音婉转,墨鲤依旧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被高低调子不同的“唧噫”灌满了耳朵,头重脚轻。 孟戚一拂袖,劲风裹着山雀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摔到更厚更密的一堆草里。 “不会说人话的一边去。” 山雀愤怒地蹦出草堆,看见墨鲤无奈地朝着自己笑,它顿了顿,然后一扭头扎进溪流,凭空消失了。 “你气他做什么?” 墨鲤揉额头,提醒孟戚他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放心,没走,在听我们说话呢。”孟戚笃定地说。 龙脉在灵穴附近不需化形,只要墨鲤与孟戚不用传音入密,山雀就能继续偷听。 孟戚扫了水流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他别鲁莽地飞去芦苇荡就成。从前没被发现,是因为他对人没兴趣,更不认识西凉人。现在知道了阿芙蓉背后有这么多事,冒冒失失地跑过去,阿颜普卡又极有可能从阿那赫多山龙脉那里知道飞鹤山的原形,岂会放过一只行为怪异的山雀?” 地底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水流,又似猛兽翻身。 墨鲤:“……” 他觉得飞鹤山龙脉快要气死了。 “生气到不想露面,谁都不见,最是安全。”孟戚慢悠悠地说。 飞鹤山龙脉想要打架,然而刚才见了本相,他觉得自己在家里也打不赢太京龙脉。 更气了。 既生太京龙脉,何生飞鹤山? 要是没了孟戚,那条漂亮的鱼可能就是自己的小伙伴了。 鱼与水最相配,飞鹤山这么多水,还能吸引不来新生的龙脉?山雀相信就算自己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墨鲤还是会找上门的。 ——然而鱼是沙鼠的,他们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飞鹤山龙脉格外纠结。 孟戚解决了靠圆滚滚身材吸引墨大夫的山雀,心情极好地继续问:“那被狼哺育的孩子活下来了吗?” 墨鲤缓缓摇头。 秦老先生用尽平生所学,依旧没能治好那个蓝眼的狼子。 “那时老师内功练得不到家,医书也没有完全吃透,他看着那孩子的身体一天天恶化,很快就病得不能起身了,母狼似乎也知道这孩子大限将至,每夜在洞穴外面哀嚎。狼子死的那日,母狼进了洞穴……老师说,它蹲在那孩子身边,守着孩子慢慢变硬的身体,到天亮的时候才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身为人的父母双亲,将孩子遗弃在山中。 身为兽的狼,直到自己抚养的孩子死去才肯离开。 何者为人,何者为兽。 “老师将狼子埋了之后,沮丧地离开山里,谁知村中又有一妇人产下妖子。 “村人怒火交加,要将婴孩活活烧死,老师恰好赶到,将孩子救走小心抚养。” 墨鲤眼睫低垂,轻声道,“然而那婴孩生有心疾,活不到周岁,就夭折了。” 秦逯亲手葬了两个生有蓝眼的不幸孩童,他想尽一切办法阅医书翻古籍,拜访各地名医。他不信天下有妖,认定这是一种病。 “……在别处听了几次传闻,又偶然地遇到了一个活到成年,因被乡民排斥只能乞讨为生的人。” 此人平日里自称是被商人遗弃的胡姬所生,唱一些曲子乞讨,秦逯见他面相骨相有异,立刻为他诊脉,发现果然也有一耳天生失聪,治不了,亦找不到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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