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明主,可称风虎云龙,兴亡都在谈笑中。然而这份运气没有延续到最后,鲍冠勇的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带着雄兵猛士冲阵杀敌,立于盛世繁华举觞同醉,却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他应该痛恨过坐在皇位的李氏之人,然则身在边关无法抛下守卫疆土的职责,待到夺官流放几乎病死他乡时,听到了楚朝覆亡,齐帝陆璋在太京大肆屠戮的噩耗。 楚朝没了。 那个由魏国公、靖远侯、孟将军等人付出所有心血,在乱世中一手建起的王朝没了,被陆璋那个卑鄙小人谋夺了! 鲍冠勇怎能不恨? “我收了八个徒弟,尤其前面几个,我教他们兵法武功,对他们说楚朝才是正统,天下百姓才有好日子过,说总有一天我要手刃陆璋,报仇雪恨……”鲍冠勇神情微微扭曲,痛苦道,“袁亭,乃至他的师兄弟有今日,都是我的过错啊!” 墨鲤有些不忍,沙鼠贴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鲍冠勇真正的错处,其实是没有让袁亭等人知道,治国比开国还要难。 治国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也不是坐在家里想几条良策就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鲍冠勇一生只在军中,当年就不耐烦官场倾轧,朝廷里那些弯弯绕绕他根本就没学会多少。这样的师父教出来的弟子,就算天资聪明,眼界跟想法都有局限性,更别提他们还一直待在风行阁里,做个县官或许可以,因为很了解民生,其他特别是官场上的心眼就不够多了。 墨鲤不知道袁亭怎么得罪了孟戚,依着今早的情况看来,估计不大好。 他叹了口气,下车一边去扶鲍冠勇,一边劝道:“宁王起兵应是已成定势,不是随便几个人能够左右的,鲍掌柜心中不安,不如等风行阁主的动向。据我所知,那位秋阁主不会赞成兵戎再起。” 鲍冠勇也想到这一茬,他皱眉道:“不瞒墨大夫,老夫不是很看好秋阁主,虽然风行阁几乎是她一手带到了今天,但是最初创建乃至背后悄悄护持的人是她的父亲。哪怕风行阁诸多高手都很信服秋阁主,然则……世间伦常有序,秋阁主为人子女,对上生身之父,胜算并不大,更何况这番起兵还有复楚之名。” 墨鲤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连鲍掌柜这样的明眼人也袖手旁观,秋阁主岂非一成胜算都没了?” 鲍冠勇迅速涨红了脸,他忽然意识到墨鲤说得没错,如果他不站出来,其他心中有疑虑的人都退缩装病观望不插手,秋景又怎么会有胜算? “多谢墨大夫指教。”鲍冠勇目光炯炯,拱手道别。 临走还送了一份礼,十两银子,两瓶愈肌散两份点心,可谓是十分周到了。 鲍冠勇走得非常快,应该是去联络其他人,准备支援秋景了。 “这下放心了?”墨鲤低头问沙鼠。 沙鼠往上一蹿,直接亲在墨鲤嘴边。 不是想亲那里,是沙鼠的脑袋就那么大。 亲完就缩了回去。 墨鲤:“……” 果然是甜的! 整只软乎乎的沙鼠都是甜的。 车夫没见着沙鼠占便宜,他规规矩矩地过来,垂首询问墨鲤是否还需要他赶车。 江湖人特别是武林高手有时会嫌马车跑得慢耽误事,有时又觉得多个陌生人不好使,如果墨鲤摇头,车夫就会把车留下,自己回城去。 结果墨鲤想了想,去马车上拎了藤箱跟包袱,准备独自赶路,连马车都不想要了。 越早到庐陵郡越好。 墨鲤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怀中一只鼠,手里提着行李,包袱里还有五包点心,嗨呀 墨鲤:……严肃地思考起了胖鼠的牙齿健康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