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累,更难静心。 意识没有沉入丹田,随着内息走一个大周天,而是恍恍惚惚,仿佛飘到了不知道多少里之外。 ——益州崇山峻岭,孟戚去的又是险关要塞,他发现了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时此刻,孟戚是在跋山涉水,跟他一样彻夜不眠? 天授王、圣莲坛、风行阁、齐朝水军、宁地兵马,还有意向不明似乎想坐等渔翁之利的遗楚吴王,一颗颗棋子被无数双手争先恐后地摆上来,棋盘上乱成一团。 墨鲤微微垂首,即使是在打坐调息也无法纾解紧锁的眉峰。 月轮渐沉,夜色宁寂。 墨鲤隐约间感到有熟悉的气息,可他的思绪沉滞得太深,灵气内力也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他睁开眼睛时,感到一股没有来由的熨帖,仿佛这些日子的纷乱不定,所有棘手的麻烦都为之一空。 胸口沉甸甸的,就像有沙鼠躺着一般心安。 “……” 墨鲤猛地一愣,伸手去摸。 掏出一块软胖的糯米糍,乌溜溜的眼珠正瞅着他。 这是—— 趁他不备,偷偷躺到他的心上? 第334章 长叹无所凭 墨鲤往旁边一望, 赫然看到落在地上的衣裳。 衷情剑委屈地裹在其中。 充当腰带的软剑骤然失去支撑, 直接卷成了一团, 换个角度来说, 也是特别好用,避免了衣服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运气好的话还能团在一起,减少与地面尘土接触的范围。 墨鲤:“……” 作为名剑吗,“衷情”是真的运气不佳。 上个主人把它丢进青江, 这个主人呢,一言不合就甩衣服, 就这么从半空中往地上摔了个百八十回。 若是名剑有灵,估计是要离家出走的。 不对。 墨鲤心想他怎么被宿笠传染, 认为兵器通灵了? 软乎乎的沙鼠在他的掌心打了个滚,似乎在不满墨鲤的走神, 沿着手臂上攀,一溜烟就蹿上了墨鲤的肩膀。 柔软蓬松的毛发贴在墨鲤的颈窝,有些发痒。 沙鼠却已经吃足了豆腐,又亲又蹭十分满足。 ——阿鲤还是这样的味道,清甜好闻, 就是有药味? 沙鼠扭头看了一眼火上的药罐, 乌黑的眼珠定了定,开始深思。 墨鲤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这药是为谁熬的呢? 不懂医术的人总是有个刻板的观念,沙鼠也不例外, 它觉得病越重喝的药就越苦。 瞧这味儿—— 沙鼠胡须颤了颤,想要一头扎进墨鲤的怀里。 那些疲乏、心绪难宁的无力感,那种竭尽全力依然无法改变世间一切的挫败,时至今日还得看一幕幕不幸发生的悲哀,它们在过去几十年像痼疾一样缠绕在孟戚心头。 每当这种绝望情绪涌上来,就连龙脉都撑不住。 连自己都无法战胜,又怎能再次付出努力,期翼将来呢? 而现在只要回到墨鲤身边,嗅着意中人的气息,再浓厚顽固的消沉疲乏都会缓缓散去,大夫真是一剂良药。 更令孟戚欢喜的是,墨鲤对他全无防备,否则怎么能在他靠近之后都没有发现? 但不管是灵气接纳还是本能不设防,墨鲤终究还是会对外界的变化有所反应,他不可能在被人抱住或者碰触手臂还继续盘膝运功打坐。 那时孟戚不想打搅墨鲤,他看出分别的这段日子,墨鲤也不好过。 眉宇紧锁,生生让青山秀川失了颜色。 是睡不好,还是发愁的事太多,得不到喘息的工夫? 孟戚一下就忘了自己千里奔波的劳苦,他想要安慰墨鲤,又不想惊醒对方,只有变成沙鼠一条路可走了。 熟门熟路地甩掉衣服,轻巧地钻进墨大夫怀里,贴在那暖融融的地方没多久,沙鼠就察觉到身下的心跳声变了,焦虑的气息也变得平缓,然后胖鼠就被一只手摸了出来,瞥见墨鲤眉间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此刻蹭着墨鲤的颈窝又滚了两圈,滑到意中人的怀里,抬起爪子拍了几下。 ——它知道,它都了解。 墨鲤需要孟戚,孟戚也需要墨鲤。 然而,安慰的精神是好的,圆滚滚的胖鼠也很熨帖,只是这拍的位置实在有点不对头。 某只的爪子还不小心浅浅地勾了一下,墨鲤的神情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