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来了, 现在他不过刚到不惑之年,还大有可为, 绝对不能就此被埋没。 今日他又观察了一天,发现登门的所谓名士能人也不过尔尔,入门也不过是跟画骨先生玄谈论道罢了,就玄谈而言,他可是曾经江左屈指可数的人物,否则以王家家底如何能坐上侍中之位? 于是王赞趾高气扬地进了漱玉斋。 当一个人越是自卑越是没有底气时,便会用一些形式上的高不可攀来粉饰门面,此时的王赞看在宋轶眼里便是如此。 回头,她对刘煜道:“他认得你,让我来吧。” 刘煜发现自从听了王赞这个名字后,宋轶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沮渠牧也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是说她做了什么惹人怀疑的事,而浑身上下充塞的气质彻底变了样,这感觉很像当初司隶台找她为虞芷兰的骸骨刻骨画像时,面对吴邕的模样。 那一瞬间,刘煜便明白了,这就是宋轶里北魏的目的。 将那个正在爬台阶的人看了一眼,刘煜道:“好,让薛涛跟着你。” 麒麟台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循,王赞一进入这里便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震惊又麻木地跟着侍者向前走。 焚香沐浴,这是见画骨先生的老规矩,王赞听说过,也十分配合,可最后他并没有见到画骨先生,而只是见到画骨先生的徒弟,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怨气,整个人越发高贵冷艳起来。 宋轶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正眼也没抬一个,而是兀自做在那里清闲地煮着茶。 身后的门一关,王赞连门都摸不到一扇,只得往前走。 “请坐。” 宋轶口气淡淡,说不出怠慢,但绝对没有重视的意思。 王赞心里又不满了几分,掉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只能忍了。 “王大人可是觉得我漱玉斋看人下菜,你虎落平阳,随便一条狗都能欺负了去?” 王赞面色变了变,抬手一揖,“这位可是宋先生?失礼了。王某不过因为没见到画骨先生有些失望罢了。” 宋轶抬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因为意味不明,王赞又难免觉得自己这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嘲笑了,可偏偏他又不能断定人家在嘲笑他,只好当做没听见,乖乖在宋轶对面落座。 宋轶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太把这个王赞当回事了。以前的对手,不管是吴邕也好,虞泰也罢,即便是那个禽兽一般的存在罗敬辉,那可都真算得上是真汉子,绝对的人物,可这位…… 呵呵,似乎除了能说会道,能忽悠得那位昏君远贤良诛功臣,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本事。而昏君司马荣光应该是他最大的杀器,一旦这个杀器不在,他便也跟着一无是处。难怪逃到魏地这么多年,他在仕途上依然毫无建树,如今似乎是在武平公姚崇府上任长史。 姚崇乃羌族,后秦皇室,其长姐乃魏帝拓跋肆的第一位妻子,因为铸金人不成,生前未能被封后,拓跋肆对其十分宠爱,可惜红颜薄命,十年前去世,魏帝将其葬于云中金陵,追谥号昭哀皇后。 其兄姚鸿,是后秦最后一位国君,被开元帝刘乾所灭,虽以二王三恪之礼相待,但终究是阶下囚,后秦一灭,姚崇便投奔了北魏,那时长公主还在,对他这个弟弟十分照拂,长公主去后,拓跋肆感念夫妻恩情,对姚崇也十分宽待,封其为武平公,阵守六镇之一的武川。 六镇乃是北魏于蒙古的北面防线,向来是鲜卑贵族们的集散地,勋贵子弟皆到六镇磨练,久而久之,导致整个六镇都比其他地方的将士高人一等。 拓跋肆让姚崇镇守最重要的武川,这足够说明对其的重视。 不过在镇守武川前,这位可是没事干就死咬着江左不放的,谁叫他有亡国之仇,没记错的话,当年与大司马王温交锋的正是这位。 宋轶看着袅袅烟气升腾,茶已煮好,只等她用以待客。 “画骨先生并非不想见王大人,但在见之前,有几个问题需要厘清。” “先生请讲。” 宋轶为他倒满一盏茶,“王大人是南朝旧臣,若是北魏与南朝开战,王大人会站在哪一边?”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宋先生觉得我应该占哪一边?” 宋轶点头,“的确,如今南朝于你还有灭族之仇!” “宋先生慧眼。” 宋轶又问:“若是没记错的话,如今你所效力的武平公姚崇应是十二年前,唯一战胜王大司马的悍将,也是导致琅琊王氏全族覆灭的祸首之一。王大人对此怎么看?” “说祸首,宋先生言之过重,两国交战,只是为江山社稷,成王败寇,自古如是。”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王赞回答得很是小心,也小心观察着宋轶的反应。听完自己的回到,宋轶又点点头,看不出到底是赞许还是贬斥。 “当年王大人逃离江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