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佟娅走去桌边看放在上面的手机,不少信息。汀小的同事约她吃饭的,还有以前班里的家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他们,这事就一直拖着拖着,那些家长的信息搁着搁着便成了一根刺。她心里满含内疚又十分痛苦。 还有小朋友给她打电话说想她,佟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教我们啊?她一听到他们柔软的小嗓音,简直要命,爱的负债累累,让人无法放下。 梁默原的一通未接来电直挺挺躺在那里,好像忽然找到一个安慰,可以抚平她身上所有伤口和疼痛。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佟娅平静下来。告诉自己刚才有多失控。 话题一直在阿布身上打转,毫无进展,他说明天过去,带阿布的狗粮给她,这样就用不着每次麻烦做狗拌饭。 她说:“好。那就明天再见。没什么事,那就挂了吧。” “好。” 挂了挂了,对方却始终没有反应。她也不舍得那么快放下手机,可确实没有话题可以聊了。她又说:“你忙吧,梁先生。” “我不忙。”他说。 这句叫她无言以对。好像电话是她强行要挂的。 他们现在的关系,处于明暗之间,似乎谁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试探着对方,又似乎对自己没有把握,要将这关系稳固一些,才肯撕破那层纸。而确乎,男女之间的感情复杂的很,没有万保,至少以后做朋友还可,若撕破了,处不好,连朋友也没得做。情人和朋友之间,让佟娅选择,她宁可留一个朋友在身边,哪怕她确实对他有一万分的好感。这或许就是女人,扭扭捏捏,只肯等对方来主动。 上次烧烤,女人们在背地里琢磨男人时,男人也在背后琢磨着各自的女人。许嘉泽曾问梁默原对佟娅的印象。他说:“乖、安静、漂亮。”不需再多语言,许嘉泽几乎确定了,回头把原话告诉汤蜜时说:“这五个字是当年默原谈理想型的标准答案。”标准答案半分不差用在佟娅身上,这意味着什么,汤蜜笑呵呵,“害我白担心一场。” 电话一时半会儿挂不掉,梁默原问:“你有没有事?” “没有。” “没有就再多聊会儿天。”梁默原笑道,“你听上去情绪不高,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惊讶于他敏锐的洞察力,“的确有一件烦恼的事。” “哦?”他适时地表达了他的友善和兴趣,“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烦恼。”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友好,循循善诱的,让人很有倾诉欲,饶是像她这样不擅长倾诉的人也被勾引出了,要将烦恼全部倒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佟娅似乎看见他站在她面前,微微笑着望她,满身的平和,逐渐安静下来,整理思绪。 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烦恼就像一堆堆杂乱的线团,平时她总将它们乱乱堆在一起,以为不去想就可以避免,就像唐骏的事情,到现在她都没整理清楚。她甚至很怀疑自己感情的三心二意,不曾细致地去想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开始逐渐从对唐骏的感情中走出来,到底有没有走出来呢,到现在为止她都是不清不楚的。生活中她是整理控,而在面对有些事情上的时候,她宁可将它们脏脏的堆砌在一起,懒得去看,冷漠地走过。那些事情,是她的内心,连她自己都未曾真正关心过的地方。 但此刻,和梁默原诉说着的时候,好像重新整理,抽丝剥茧,那感觉又变的鲜明立体起来,究竟是什么让她烦恼呢,大多数是感情类的。她讲到此次去支教,到如今都没有给家长和孩子们一个交代,有时候她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交代只身抽出,但直到孩子们家长们关心她的去向时,她才意识到,她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觉得呢,梁先生?”她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梁默原在那头沉吟几秒,似乎真的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才缓慢开口道:“特别简单的事情,你复杂化了而已。我知道你的担忧,怕家长们多想。想不想取决于他们,但是你不告知,就是你的问题。这一点你必须清楚。况且他们有权利知道,你瞒着他们不说,就是欺骗的行为。这或许严重了,本质相同。” 他的这番话,仿佛迎头一棒,将佟娅彻底打醒了。 “好,”她说,“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成长过程必经之路,希望这个人能一直陪着她走下去,在茫然无助的时候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他用她的经历和智慧引领她开导她,而她呢,愿意做他的拐棍,支撑他走下去。 第一次,佟娅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好像,她对梁默原真的不只是一点点动心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