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回事,看他眼底渐渐发红,不觉心酸,想起自己在宜春院的小相好小得宝来。小得宝曲儿唱得好,平时最爱唱的一支曲儿名字好像叫做《蝶恋花》,里面的一句唱词儿这个时候用来安慰人最合适不过。 水生回想《蝶恋花》里头的一句唱词儿,一边低声劝说道:“五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凤楼恍若未闻,又是一拳,重重砸到大门上:“那么多人里面,老子独独喜欢她一个。这么多的臭毛病,老子还是钟意她,偏不识抬举的,也是她!” 水生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眼见得凤楼一只手掌鲜血淋漓,却不敢问他要不要包扎,过了半响,还是他自己用帕子把伤手胡乱绕了两圈,止了血。水生这时才小声提醒:“说不定是回了小灯镇……三姨娘不论去哪里,必定舍不得阿娘她老人家的……” 凤楼仰天哈哈大笑:“你休要小看了她!伙同旁人骗取我上万两银子,连养了这么多年的猫都舍得丢弃的毒妇,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话虽如此说,还是勒转马头,一径往小灯镇去了。水生想想家里头乱糟糟的,诸事尚未安排妥当,却要陪着他满城乱跑,找出逃的三姨娘月唤,也是愁得慌。 不一时,到了小灯镇。钟家院门外,月唤爹正蹲在院墙边上和隔壁五斤老奶奶说闲话,月唤娘和阿娘在菜园地里拔草,月唤两个嫂子一个在洗衣裳,一个在带孩子。一家人都在门口,独不见月唤。 凤楼远远立在路旁,往钟家门口看了一看,随即与水生道:“她没回来,回吧。家里的事情要紧。” 水生小心道:“五爷还没过去问,如何就知道……” 凤楼道:“总之我知道。”一夹马腹,转身而去。 钟家几个老人家耳朵都不大好,没怎么留意到马蹄声响,月唤大嫂和二嫂却听见了。大嫂望着远去的凤楼背影,与妯娌道:“适才过去的那个人,你看见了不曾,我看着怎么有点像是姓温的?” 二嫂道:“看见了,八成是他,不知道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左右看看,把声音压低,“不是说被抄家了么?吓死人,那么大一户人家,好好的,说抄就抄了,说倒就倒了。现在看来,还是我们小门小户的好,虽然吃苦受累,却总好过他们担惊受怕。唉,也不知道咱们妹妹怎么了,你说,会不会被逮到京城去蹲监房……” 大嫂:“孩子他爹早上还说要去温家把她接回来,我就骂他:‘他家既然抄家,必定有官兵在的,你想去接人?只怕你一露头,连你都给逮了去!’他这才不提了的,谁知一转眼又跑去镇上打听了,闲得慌!” 二嫂道:“也不能这么说大哥,他们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温家破了,她要是饭吃不上了,她两个哥哥能对她放任不管么?不管咱们怎么想,必定还是要接回来家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幸好没叫小满跟了他。” 大嫂很是后怕的样子,拍拍心口窝:“可不是,现在想想,还真是万幸!现在我才觉着,老祖先的话,真真是,不听不行。老祖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上半句说的是咱们小满,下半句说的就是月唤她了。” 二嫂问:“提起小满,好像有好一阵子没来了。” 大嫂一双吊梢眼笑得弯起:“她快到三个月了,被福生和他爹娘看得跟八宝物一样,走动一步就恐她累着,哪舍得叫她出门。”瞟一眼蹲在院墙根上的公公,道,“早前我还埋怨过他,心里气恨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想想,可多亏了他老人家做主把小满嫁给冯福生。” 二嫂一声长叹:“妹妹刚跟了姓温的那时候,我们一个镇子上的人嘴上说妹妹命不好,叫人抢了去,实则个个眼红,背地里说温家那样的大富大贵之家,一辈子使奴唤婢,吃穿不愁的,温老五又是那样的一个风流人物……都说她命好的不想像话……谁会料想到,她竟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唉!” 凤楼出门前好好的,再回来时面色铁青,额上青筋隐现,众人看着害怕,却不敢问为什么。水生跟着凤楼才进门,便被香梨遣人叫去,香梨嗔道:“老太太适才找他说话,出来找了两遍,都不见人影,家里都乱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出去晃荡,你是怎么当差的?不会跟着劝说一句么!” 水生深恨月唤无情,正气得不得了,闻言想也不想,伸三根手指头出来,冷笑道:“那一位,偷跑了。咱们出去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香梨闻言,先是一惊,继而慢慢笑了出来,直到笑出眼泪,方才止住,说道:“果然。我就说哪有这么巧,这边输了几千银子出去,那边就跑路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