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个好年。只是慢工出细活, 一把刀鞘,聂先生都打得非常慢,让人瞧着心急。 大年三十,清晨天阴,下午时开始飘鹅毛大雪。郁明天未亮时便来了聂先生这里,到临近傍晚时,他终于拿到了刀鞘。郁明大悦,只是“望山明”此时不在他手中,他不能第一时间试用。他匆匆告别了聂先生师徒,给二人拜了早年,抱着刀鞘往家里去。 “望山明”留在家中,留在李皎那里。因郁明每日背着把刀刃锋利嗜血的大刀来来去去实在太显眼,惹人注目;在没有拿到刀鞘前,“望山明”都被郁明托付给李皎照顾。郁明想当然,他老婆自然是靠谱十分的,不会弄丢了他的刀。 除夕街上行人甚少,因下雪缘故,郁明一路行来,天地空茫,更是只他一人还在街上。 冬日天黑甚早,灰蒙蒙的,郁明从城中渐走渐远,往村落赶去。近民坊之地,踩着地上咯吱厚学,周围民宅中的灯火渐渐亮起。街上有人摔鞭炮,小孩儿躲在巷口,捂着耳朵听炮竹啪啪声。炮竹的烟火溅起,落到青年脚下。 郁明耳力目力皆少,他与人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已经能听到民宅中主人的谈笑说话声,伴着烛光昏黄。饭菜的香气飘荡,混着雪在天地间飘荡的清新气。遍地人间烟火色,红尘灯火渐次点燃,郁明心中涌上一阵难言的异常波动——他在此一刻,忽然极为想念“家”,想念李皎。 郁明加快脚步,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李皎身边。 他走到村口时,忽看到前方雪地上行来的一抹红色。 郁明怔愣了下,看天地皓雪纷然,轻飘如絮,前方绕出民宅聚集地的女郎着淡色对襟束腰的冬衫,腰间帛带飞扬,裙裾曳地至足,行走间,款款如仙,裙下露出飞头履的尖头。她戴着红色兜帽,怀里抱着一把沉重大刀,行在雪中。雪落在她身上,白与红交映,红又与黑共浮。清透的雪光落在李皎身上,在郁明看来,有说不出的惊艳感。 他愣神的片刻,李皎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郁明目中微动,激荡之色浮在眼底。他心中感动至极,往前迎一步,又绷着脸收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皎倒是比他自在得多,淡淡看他:“怎么,你大老婆和二老婆一起出门来迎你,高兴吧?” 郁明:“……” 他被李皎逗乐,从她怀中接过“望山明”,又去牵她的手。女郎如戴着红帽子般,眉目明艳,他止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揶揄问:“什么大老婆二老婆?谁是我大老婆,谁又是二老婆?” 李皎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望山明’是你那正儿八经的大老婆吧。我看我在你这里,也就是小妾的地位。小妾如我,整日供着你家大老婆,战战兢兢,生怕把你大老婆给弄丢了,你回来后得休了我。” 郁明扬眉,愕然后,被她说得忍俊不禁。他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哭笑不得:“皎皎,你真是、真是……” 李皎自顾自说下去:“幸而我这个小老婆颜色甚好,还能落入你眼中。你才偶尔来顾我一顾,没有全然偏心你大老婆。” 郁明哈哈大笑,觉她像个宝贝疙瘩般,让他心里疼爱无比。雪地无人,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只他二人在踽踽前行。郁明左右一看没人,低头,在女郎唇上轻贴了一下。他将女郎勾着腰扯入怀,伸指搓掉她睫毛上沾上的雪雾。他笑道:“你要是小老婆的话,我追你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哪家小老婆有追你这么难?你别赶我家大老婆下堂就好了,”他在亲她的眉眼,“大过年的,给我大老婆留个住的地儿呗。” 李皎被他捂在怀里,又亲又逗,她冷着的脸,也禁不住被带得暖融了许多。她倒不是真对郁明有什么怨气,纯粹是逗弄他。一边逗他,一边委婉告诉他,他过分了——整天只顾着“望山明”,忘了李皎,哪有这样的? 郁明也立刻吸取教训,乖乖给李皎认错。 夫妻二人回到家,看到一屋冷清——年货倒是都准备妥当了,炮竹什么的都放在了门口,只是灶房不开火,李皎并没有做膳食等他。 李皎赧然了一下:“我怕你回来得太晚,饭食凉了,我这就去……” 郁明:“别动!”他吓了李皎一跳,李皎回头,看他挽起袖子,“放着我来!”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