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笑着把手机还给他,他对这个弟弟一向很纵容,只要行为品德不出大问题,祁凌不会真拿他怎么样:“这局完了来吃饭。桌上。” 祁迟一向不记打,又嚷嚷上了:“哥,以后别带外卖了行不?这夜宵我都快吃吐了。” “给你贱的,你要是再有意见,看到厨房没?滚去煮。”祁凌坐在桌前,一边打开手机翻微信,一边吃着夜宵。 入嘴第一口,祁凌低头看了看,这猪饲料真他妈难吃。 “对了,”祁迟抽空从游戏里抬起头,“你爸今天打电话问钱还够不够。” 祁凌放下筷子,把外卖扔进垃圾桶,继续盯着手机:“那不是你爸?” “好吧,咱爸。我这还有钱,你呢?没有的话就给他发个消息。” 祁凌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一顿:“你爸今天还没死啊?” “哎?那不是你爸?” 祁迟手机里传来defeat,跟丧门星似的躺在沙发上哀嚎几声。一打滚儿爬起来,跑到电视柜下面摸出本万年历,瞅着上面的今日“忌、冲、煞”,把今晚一路连跪的根源划了上去。 “凶!老子今天大凶!” 祁迟坐到桌前,打开夜宵:“你都吃完了?” 祁凌用脚把桌下的垃圾桶踢到自己身后,轻描淡写地说:“嗯,吃完一会儿了,你快吃。” 祁迟一口吃下去,看面部表情挺纠结的。纠结到底该吞下去,还是吞下去,还是吞下去。按照以往情节发展来看,他第一口要是敢吐,铁定会被揍。 挣扎了几秒,祁迟吞得视死如归。都快把对面的祁凌感动了。 祁迟初三,就读隔壁学校初一中。 祁凌和祁迟是亲兄弟,每到月末他们才会想起,原来自己还有个健在的爹妈。 这个“健在爹”在n市,山高皇帝远,不怎么管这俩儿子。从小学开始就扔到了这里,美名其曰:老子如果有一天被砍,带着你俩不好跑路。不如给你们个安生地儿,好好长大。 没错,“健在爹”就是那种没事焚个香,品个茶,早上六点准时练太极,晚上练书法,没事给周围小弟泼点励志心灵鸡汤,跟当地警局去影院看看警匪片,还特别信佛的黑道老大。信佛嘛,所以健在爹从来不做“打打杀杀”的后两字。 “健在妈”是个女强人,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一工作起来,经常也忘了自己还生过俩混账。健在爹妈倒是会偶尔回来看看他们,不过机会很少,比健在爹被砍的次数还少。 毕竟,健在爹活到现在好好的,还没被砍过。 这情况一度让两兄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看名字都看得出来,祁凌、祁迟,合起来——凌迟。感觉他们的到来,给健在爹的人生带来了惨无人道的创伤。 所以就在小时候保姆带,长大了自己带自己的环境下,祁凌和祁迟成功地长成了两棵歪脖子树。 两人时不时谈起健在爹的共同语言,也就一句话:你爸今天还没死啊? “人生赢家,有钱有闲没爸爸。什么时候我们能荣升到这级,也算是苍天开眼。”祁迟吃得慢条斯理,他磨蹭着等他哥下了餐桌,把面前这碗猪饲料扔了。 “你现在有爸爸跟没爸爸区别在哪儿?”祁凌勾起嘴角笑了笑,把微博刷了一遍,又点开微信,在狄初的头像上顿了顿,还是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狄初的朋友圈和他人一样,骚。 不是骚浪,是得瑟的骚,文艺的骚。 满屏的老子跟普通男人就是不!一!样! 整个朋友圈里,除了他在公众号里写的文章,就是各种画。祁凌用自己的艺术造诣评断了一下,还不错,这算半个专业级水平了。 文章比画还多,祁凌点开一篇名叫《生根》的文。 排版素净,略微性冷淡风。行间距调得很舒服,分段也流畅,先不说文章本身如何,单说这视觉效果—— 果然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祁凌被“健在爹”弄糟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从第一段开始读—— “我遇到那个男生,是在亚丁巍峨的神山下,一个星河浩瀚的夜晚,十点。” 祁凌挑眉,习惯性撩?往上翻时间,去年八月发的。耐着性子往下读—— “我有个习惯,到任何地方旅行,都爱在街边坐坐。双腿一伸,大剌剌地席地而坐。像个流氓,又像个流浪者。兴致好的时候,手边摆一瓶啤酒。兴致不好的时候,手里攥着半瓶啤酒,另一半在肚子里。” “他说,自己的青春既没谈恋爱,又没闹革命,还没搞点大事情,能不落寞嘛?哥是人才,可咋就怀才跟怀孕似的,怀是怀上了,伯牙哪儿去了?我低头看他的手臂,纹了一只叼着流星的鸟。” “我跟他说我是同志,他反应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说他是直的,但他挺支持同志们。性向这种事儿,天生基因决定。又没碍着谁,谁也没权利干涉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