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打雪仗时的快乐。 平静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突然,炮声响了起来。 子弹在耳边飞过的声音,炮弹爆炸掀起的热浪,军官的吼声,机枪声,手榴弹……敌人攻上来了,一个昨天还和他一同巡逻的弟兄倒在身边,面孔已经被鲜血染红。 敌人的进攻就像永无止境,他只是机械的拉动枪栓,一枪又一枪的把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只记得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到最后,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还有团座,参谋,营长,还有那个看起来就是个孩子的文书…… 他没念过书,不懂得大道理,也说不出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他当兵就是为了几块大洋。可现在,当几倍于他的敌人冲上来时,他却牢牢的守在阵地里,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守下去! 为了什么? 土匪强盗想要闯进家里,难道爷们不该拼命吗?! 脚下是他们的土地,身后是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他们不会后退,死也不会! 文书死了,这个孩子还拿不稳枪,他是抱着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死前嘴里还喊着娘。几个伤员也死了,他们和文书一样,用几颗手榴弹拉着想闯进家里的强盗一起下了地狱……团座负伤了,参谋已经在身上绑好了手榴弹…… 他枪里也没了子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两颗手榴弹绑在了身前。 骑兵的呼喝声,马蹄的隆隆声,雪亮的刀光,他冲出了战壕,他的战友,和他一同在新兵营中训练,一同好奇的从火车车厢里往外望的弟兄,会在营房里向新兵蛋子吹牛的老兵,会踢老兵一脚的班长,他的弟兄们,全都死了,全都在身后看着他! 面对劈上来的马刀,他脑子里想的竟然不是死亡,而是那个曾经站在村头大槐树下等着他的姑娘。 轰! 爆炸声中,他倒在了北国的大地之上。 在倒下时,他感到了大地的震颤,不是敌人,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熟悉的军装,奔腾的战马,乌黑的马枪,交织成片的马刀。 援兵,来了。 他笑了……他又看到了那个村口大槐树下的姑娘,她成了他的媳妇,抱着孩子,和爹娘一起等他回家…… 影片的后来,侵略者被赶走,弥散着硝烟的北国大地,只留下一个个逝去的生命。 伤口还在流血,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戍边军团长,就像是一匹受了伤,失去了同伴的草原狼。 援军的军官一身铁灰色将官服,他下马,走到戍边军团长身边,只给观者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两人的面前,火红的夕阳正缓缓西沉,军官的话,响彻北国:“起来,站起来!” 一名随军记者拍下这一幕,镜头转到他的脸上,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用笔在本子上重重写下了军官的话,字迹锋芒,力透纸背。 影片结束了。 灯光亮起的一刻,很多人都已泣不成声,可影片最后的那句话,却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印在了他们的心里,起来,站起来! 楼家人坐在二楼包厢,李谨言看过张建成写成的剧本,甚至知道影片的每一个细节,却还是红了眼睛,楼夫人和楼五用手帕按着眼角,跟着来的几个丫头,眼睛都哭红了。 “娘,五姐,”李谨言出声,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别哭了吗?安慰女人他一向不在行,而且说实话,他鼻子还酸着呢。 “言儿,那个军官,我怎么瞅着像逍儿?” 楼夫人感动归感动,眼光却着实敏锐。 “不是少帅,只是身形和背影像些。”李谨言见楼五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流泪,总算是松了口气,这要是眼睛都肿得像个桃子似的回去,别人八成以为大总统府出了什么事,“这部电影就是以满洲里战役为原型拍摄的,里面的战士还有当初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戍边军。” “那些俄国人?” “都是农场里的,还有少帅在伯力和海参崴抓的俘虏。” “俘虏?” “对。” 说起这件事,李谨言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时去战俘营里挑“临时演员”,这些老毛子纷纷“踊跃报名”,电影公司的人担心他们是想趁机逃跑,看守他们的兵哥却说,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跑的。 事实上,就算是赶,估计也赶不走了。 不过在拍摄期间,还是有一个荷枪实弹的步兵排看守他们,而且也只有打头的十几个骑兵是正宗的俄国人,其余都是不折不扣的华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