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未央宫内,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苏流萤身着长公主的品服端坐主位上,冷眼看着搀扶着宫人的手蹒跚进殿的穗婕妤,心里突然有一道亮光闪过,却快到让人捉摸不到…… 看着眼前腹大如斗的穗婕妤,苏流萤已根本想不起当年那个在司设局、和自己同住一屋的叫做穗儿的扫地宫女的样子了…… 同样的,看着如今身着长公主品服,一脸冷漠冰寒坐在高位的苏流萤,穗儿怎么也想像不到,曾经那个卑微可怜、因月事折磨躲在宫墙角落发抖的可怜宫女,竟会是大庸朝的长公主。 一同从司设局同一间下人房走出来的两人,隔着眩目的灯火,都不自禁的看着对方愣了愣神。 下一刻,穗儿松开宫人的手,吃力上前,扶着膝盖曲膝向苏流萤行礼,哆嗦道:“妾身见过长公主!” 从她进来,苏流萤一直冷眼看着她,脑子里重现林炎咬舌死在自己面前的悲惨样子。 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意,苏流萤轻嗤道:“前两日宫中的嫔妃娘娘还有皇弟皇妹皆来本公主的未央宫探望,却一直没看到穗婕妤的身影,却是让本公主好生失望。后来被告知婕妤不久就要临盆,母凭子贵,本公主倒是在先在这里恭喜穗婕妤了。” 闻言,穗婕妤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嘴唇哆嗦着,双腿一软却是在苏流萤的面前跪下。 “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可还记得,当初妾身与长公主一起在司设局时相互扶持照顾的日子……” 当然记得,苏流萤从来就是一个记恩之人,所以清楚记着当初在司设局时,自己来月事痛得厉害,是穗儿冒着大雪,一个人干了两人的活,替了她的那一份,让她能够靠在冰冷的墙角歇息一下。 那怕就是这一份微不足道的恩情,也让苏流萤感动不已,从而对穗儿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将她当姐妹一样对待,更是在后面引她入了宁妃的长信宫,却没想到是引狼入室,最后害死了无辜的林炎…… 往事再次涌现心头,苏流萤眸光深沉如海,淡淡道:“当然记得,记得你帮了我,记得你对我的好——” 闻言,穗儿脸上一喜,欢喜的抬头朝她看去,正要开口,却被苏流萤凌厉冰寒的眸光吓得全身一颤。 “——可我更记得你的背叛,记着林炎是如何死在了你的手里!” 穗儿挺着大肚跪着向前两步,颤声道:“小满……不,长公主,求你原谅我吧。我当初也是逼不得已。我年纪大了,想要出宫,可皇后不肯放我出去,让我当她的眼线接近你……而后来,我成了太子的人,可他却迟迟不愿意迎我进东宫,不给我名分,我才会借那事让皇后答应让太子纳我进东宫……” “长公主,我们曾经都是这宫里最低贱的宫女,我们的生死、自由、人生全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痛苦与身不由已……如今我知道我自己错了,只求你看在我们曾经好友一场的份上,饶过我,帮帮我!” 听到穗儿最后的那句恳求,苏流萤心里蓦然一凛,恍悟过来,这才是穗儿漏夜来见自己的原因了。 面上,她冷冷的看着一脸恳切的穗儿,按捺住心里对她的嫌恶以及怀疑,凉凉道:“穗婕妤这话就让人不太明白了。如今你贵为太子的宠妃,而且马上就要为太子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皇长孙。论如今的形势,你在东宫、乃至整个后宫都应该是过得最舒心畅快的一个,何至少要到我这个根基不稳之人面前来求帮助?!” 苏流萤的这番话让穗儿彻底变了脸色,她嘴唇翕合半天,心里仿佛在做着思想斗争,最后终是咬牙颤声道:“长公主有所不知,妾身肚子这个孩子,辛苦揣在身上这么久,或许到最后,只是给别人当了一回孕母,到最后,孩子生下来,就不是我的孩子了,会成了别人的孩子……而我很有可能会被抢我孩子之人杀人灭口……” 穗婕妤的话将她自己说出了一身的冷汗,也让苏流萤脊背一凉! 苏流萤脑子里再次划过亮光,而这一次,她终是明白她先前看到穗儿进殿时她心里生起的异样了。 同样的怀孕,同样是挺着斗大般的肚子,月份也相近,可穗儿走路的样子与荣清实在太不相同! 穗儿每走一步都需要宫人搀扶,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她的艰难,只能蹒跚移步。 可是荣清…… 苏流萤的脑子里瞬间浮现了荣清在刑场上的样子,以及她后来提着刀追着自己砍的形容。 同样是快临盆的孕妇,她却是能健步如飞,一点都感觉不到吃力。 难道…… 聪慧如苏流萤,想到荣清的异常,以及方才穗儿所说的话,她心里瞬间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全身不由一凛。 面上她却是不露声色,假装一无所知的盯着下首的穗儿,冷冷道:“穗婕妤胡言乱语的到底想说什么?谁会敢抢你的孩子——笑话!” 穗儿狡诈且不可信,所以苏流萤即便心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