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返回大帐。 望着几案上整齐摆放的将军印绶、甲衣、御赐宝剑及虎符,在场将军无不泪奔,齐齐跪地,泣不成声。 伤悲一阵,吴青等人心灰意冷,回到自己的营帐,纷纷将甲衣脱下,扔掉长枪,大踏步出帐,扬长而去。 在司马错如愿攻克其家乡少梁之后,无论是魏国还是秦国,都没心思再打下去。魏惠王使陈轸为议和特使,秦孝公使公孙鞅为议和特使,议和数日后达成协议,约定于大荔关的关门楼上正式签约。 签约这日,双方代表站在关门楼上放眼望去,洛水激荡,视野开阔。 签约现场气氛静穆。 公孙鞅与陈轸相对而坐,各自提笔,在盟约上签署完毕,交给候在一侧的双方掌玺内臣,分别用过玺,收好盟约。 仪式结束,陈轸直盯公孙鞅道:“盟约签署,你我使命已经完成,在下尚有几句私话,可否借秦使一步?” 公孙鞅转对左右,朗声吩咐:“魏使要与本使聊几句家常,你们都退下吧!” 秦人、魏人各自走到一侧,有序退出。 “陈兄,”看到楼上再无他人,公孙鞅起身,深深一揖,“河西之事,卫鞅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陈轸没有还礼,淡淡应道:“身为人臣,各为其主,公孙兄不必客气!” “谢陈兄体谅!敢问陈兄,是何私话与鞅分享?” “记得公孙兄初使魏时,曾到寒舍,一是感谢在下救命之恩,二是提醒在下所处危势,在下记得是四个字,危若累卵。公孙兄洞见,在下深为感慨,今日于此,在下也想提醒公孙兄,公孙兄昔日警示在下之辞,亦适用于公孙兄自己!” 公孙鞅微微一笑:“谢陈兄提醒!” “在下还想提醒公孙兄一句,因果相成。河西之事,公孙兄虽说赢得一局,却胜之不武,种下恶因。这个因总有一天会结出果子的!” “呵呵呵,”公孙鞅笑出几声,“这个倒是有些意趣。回头来看,陈兄可知自己输在何处吗?” 陈轸盯视他,目光犀利:“公孙兄,你觉得在下这就输了吗?” “哦?” 陈轸目光更是犀利:“你觉得你自己这就赢了吗?” 公孙鞅竟是让他问得怔了。 “哈哈哈哈!”陈轸爆出一声长笑,猛地起身,大踏步走出府堂。 签完约,公孙鞅匆匆赶到栎阳别宫,将盟约双手呈给孝公。 正看着盟约,孝公忽然剧烈咳嗽。 眼见咳得止不住,孝公掏出丝巾捂在嘴上。内臣紧急赶至,为他轻轻捶背,递过水盏。孝公抿几口水,继续审看盟约。 公孙鞅倾心听着他的咳嗽声,盯着他的脸色看。 “呵呵呵,不错,不错。”秦孝公把目光从盟约上移开,给公孙鞅个笑,“公孙爱卿,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哪一句?” “就是寡人卧薪尝胆之后,日头初升,寡人到你府上,你向寡人所做的承诺!” “臣”公孙鞅陷入回忆。 “臣保证,”秦孝公呵呵笑出几声,替他说出,“不出三年,非但国耻可雪,河西可得,黄河天堑可据,秦、魏之间也将强弱易势,浮沉尽由君上主宰!” “呵呵呵,君上好记性呢!”公孙鞅亦笑起来。 “唉,”秦孝公不无感慨道,“当初爱卿说此话时,寡人心里那个酸哪!几曾想到,不是三年,只不过短短数月,国耻已雪,西河已得,黄河天堑基本在手,秦、魏易势,浮沉尽在寡人之手啊!” 公孙鞅淡淡一笑:“君上乐观了!” “哦?” “我等虽胜魏,元气却伤。前后下来,魏折兵八万,我亦折兵六万。我绝杀裴英两万,而稀里糊涂地死在公孙衍刀下的也是两万,且不包括伤者。” “晓得,晓得,寡人全都晓得。老虎也有打盹的辰光嘛!” 公孙鞅半是自责:“老虎可以打盹,三军主将却不可以打盹。每思及此,鞅痛彻心腑!” “爱卿大可不必自责!寡人之欲只在雪耻,只在夺回河西,今日,此二欲得偿,寡人死无憾矣!而这一切,皆卿一人之功啊!” “君上偏爱,臣万死不足以报!” “呵呵呵,谁都可以死,唯独爱卿死不得哟!”秦孝公再次剧烈咳嗽。 公孙鞅关切地问道:“君上,要紧不?” 秦孝公止住咳嗽:“呵呵呵,伤风而已。” “咳有多久了?” “没几日,这就快好了。”秦孝公目光再次看向盟约,“河西算是告一段落了,下一步,我当如何落子,爱卿可有筹划?” “太子妃!” 秦孝公眉头微皱,旋即一笑:“这个事儿大吗?河西治理,伤亡抚恤,秋收冬藏,等等等等,哪一个也比”顿住,看向他。 公孙鞅神秘一笑:“这些不需臣来考虑!” “呵呵呵,”秦孝公跟着笑道,“也是。还是那个周室公主?” 公孙鞅重重点头:“正是。” “魏罃称王,周室连个幌子也不是了,太子选妃该当落到扎实处才是!” 公孙鞅端正身姿,拱手道:“敢问君上,秦以何立于天下?” 秦孝公略一沉思:“实力!” “实力又立于何处呢?” “民!” “以何治民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