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车马响,白虎回头见是庞涓,叩拜于地,“恩公”二字尚未出口,庞涓就已飞身下车,将他一把扯起,厉声斥道:“司徒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白虎揖道:“下官白虎见过武安君!” 庞涓沉下脸,斥道:“白兄弟,你叫我什么?” 白虎迟疑一下,轻声喊道:“大哥!” 庞涓转怒为喜,扑哧笑道:“这就是了!”又抬头打量宅院,微微点头,“嗯,此处宅院有点儿气势,与白兄弟般配!” 老家宰乐得合不拢嘴,感叹道:“唉,老奴万未料到白家还能有今日,苍天有眼哪!” 庞涓笑道:“白兄弟,如此豪宅,当领大哥观赏一番才是!” “大哥请!” 庞涓将马鞭交给老家宰,与白虎走进大门,沿府中林荫小径走有一圈,对各处房舍评点一番,来到后花园中。 庞涓指着草坪上的几只石凳道:“此处不错,小坐一时如何?” 白虎看出庞涓心中有事,笑道:“大哥请!” 二人坐下,庞涓话入主题:“白兄弟,今日朝中之事,你不觉得有些怪吗?” “是有些怪。”白虎点头,“小弟不过是司徒府御史,下大夫,照理上不得朝,昨晚内宰临时传旨,要小弟今日上朝。小弟不知何事,上朝路上心里一直打鼓,谁知王上竟将如此大任委于小弟,小弟实在” “不不不,”庞涓连连摇头,“大哥不是指的白兄弟。依兄弟才具、门第,即使去做上卿,也是该的。” “大哥高抬小弟了。大哥既然不是指的这个,可为何事?” “朱上卿与大哥素无瓜葛,大哥也甚佩服上卿为人,可他今日竟在朝堂之上突然向大哥发难,委实蹊跷!” 白虎笑道:“朱上卿没有别的意思,大哥怕是误会了。” “误会?”庞涓冷笑一声,“大哥要征丁,他说边民流失,无丁可征!大哥要扩军,他说国库已空,赋税过重!这不是摆明与大哥过不去吗?” “大哥有所不知,”白虎解释道,“数月以来,库无存粮,民无积粟,上卿一直苦恼不已,多次在小弟面前言及此事,断不是针对大哥发难的!再说,今日上卿所言,小弟也没有听出有丝毫贬损大哥之意!” “白兄弟,”庞涓摇头,“你是好人,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库无存粮,民无积粟,大哥不是不晓得。可你知道,振农固本是远图,强军却是近忧,一时也迟缓不得。万一秦人乘我饥荒,兴兵伐我,我当何以应之?再说,即使上卿所奏只为流民,与大哥无关,那他也得选个机缘,为何偏在大哥奏请重建武卒这个节骨眼上起奏此事呢?” “这”白虎迟疑道,“别是凑巧了!” 庞涓重重地哼出一声:“就算凑巧,凑得也是太巧了!” 白虎的嘴巴张了几张,不再说话。 庞涓语气略略缓些:“许是大哥想多了!”站起身子,扑哧笑出一声,“白兄弟,今日是你大喜,走,大哥请你小酌一爵,也算庆贺!” 白虎亦站起来:“谢大哥美意!只是,昨晚犬子突发高热,折腾得绮漪一宵未睡,小弟放心不下呢。待过这几日,小弟定邀大哥来此新府,痛痛快快地喝上一爵压宅酒!” “小白起病了?”庞涓急道,“这可是大事!走走走,大哥这也望望他去!” 二人回至门口,正要上车前去白虎的旧宅,一车驰至,近前一看,是庞葱。 庞葱跳下车,急急禀道:“大哥,太子回府了!” 庞涓一怔,急切问道:“孙兄可来?” “来了,就在太子府中!” “白兄弟,”庞涓朝白虎拱手道,“孙兄来了,小白起那儿,大哥只得改日探望,你要告诉他一声,就说庞伯惦记他呢!” 白虎亦拱手道:“小弟代犬子谢大哥惦念!大哥慢走!” 太子东宫,孙膑与太子魏申刚刚话及庞涓,内宰禀道:“启禀殿下,武安君求见!” 太子申起身笑道:“看,说到武安君,人就到了!” 孙膑与太子迎至门外。 见面礼毕,庞涓、孙膑各自退后,互相凝视良久,才冲到一起,紧紧相拥。 庞涓声音哽咽:“孙兄,一年未见,想煞小弟了!” 孙膑泪水盈出:“愚兄也是无日不在思念贤弟!一年未见,贤弟瘦多了!” “唉,”庞涓长叹一声,“不瞒孙兄,出谷之后,涓每走一步,都是在登猴望尖哪!” 太子申笑道:“二位爱卿久别重逢,可喜可贺。来来来,府里说话!” 庞涓朝太子申深揖一礼:“臣有一请,恳求殿下恩准!” 太子申还过一礼:“武安君请讲!” “殿下远行云梦山,旅途劳顿,臣就不扰了。臣与师兄经年未见,有万千话语待叙,恳请殿下准允孙兄暂住臣府,以叙别后之情!” 太子申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孙膑:“孙子,我们路上早就说好了,你来之后暂住我府。这” 庞涓急切看向孙膑:“孙兄!” 孙膑朝太子申揖道:“殿下盛情,膑心领了。膑恳求殿下准允贤弟所请!” “呵呵呵,”太子申笑过几声,慨然允道,“何处安歇,孙子自便。明日待魏申禀过父王,当为孙子安排宅院。” “膑谢过殿下!” 庞涓别过太子申,携孙膑之手登上马车,一路驰往武安君府。庞葱早率众仆恭候于院中,见二人进来,叩拜迎接。 庞涓携孙膑之手,引他观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