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公孙衍,主内政。 秦王已知公孙衍心思,回来之后,决定先召张仪征询。 张仪进宫,屁股尚未坐定,即拱手贺道:“臣恭喜大王!” “哦?”秦王似吃一怔,“爱卿因何而贺?” “大王得到贤相,此为秦国大喜,大王大喜,臣是以恭贺!” “贤相?”秦王忖思自己回宫,尚未对任何人讲起此事,极是震惊,“爱卿呀,你这讲讲,寡人得到何人为相了?” “大良造呀!”张仪脱口而出。 “呵呵呵,”秦王朗笑起来,“爱卿这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啊!” “非也。” “咦?”秦王歪头看着他,“既然未长,爱卿何以晓得寡人已得大良造为相?” “是大良造自己讲的。” “哦?”秦王震惊了,“他是如何讲的?” “大良造讲给上大夫,上大夫讲给公子华,满朝文武这也全都知道了。大家都在为大王欣喜,为大秦庆幸。” 秦王眉头紧皱,沉思良久,挥退张仪,密召公子华,查问张仪所言果然属实,心甚不悦,决定暂先晾公孙衍几日,让他多个思量。 翌日上朝,秦王颁旨设立左相府,拜张仪为左丞相,但未明确左相职责,更未旨令他辖制百官。明眼人一眼可见,既设左相府,就会有右相府。 公孙衍却不这么想。 三日之后,当公孙衍的辞呈摆在案头时,秦王方才追悔,反思自己身为君王,气量确实小了,赶忙召来公子疾,让他前去劝留。 公子疾赶往大良造府时,已迟一步。公孙衍将大良造府印等物及秦王所赐尽数封存,仅带身上佩剑及两个简陋行囊驱车往投东门去了。 公子疾驰至东门,说是大良造已于一个时辰前出城。 公子疾大惊,当即掉转马头,赶回宫里。 “大王,”公子疾详细禀过,谏道,“大良造不是性急之人,想必不会走远,若是斥候追拦,尚来得及。” 秦王闭目有顷,叹道:“此人实意欲走,就让他去吧。” “万万不可呀,大王!”公子疾急赤白脸,“大秦国情,此人了如指掌。以此人之才,无论他去何国,都将是我大敌啊,大王!” “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大良造挂印而去,不为争官,只为争个面子。如果大王能够屈驾请他,说句软话,成全他个面子,想他不会不念君臣之义吧?” “你呀,”秦王苦笑一声,“真把公孙衍看作陈轸了!” 咸阳郊外,三十里亭,一车一马,辚辚而来。 一人驻足亭前,翘首以待。 车马近前,顿住。 见拱手而立的是张仪,公孙衍这才跳下车子。 “公孙兄,”张仪伸手指向亭子,“在下略备薄酒一樽,难成敬意,权为公孙兄饯行。” 公孙衍目光扫向亭子,见那里果然设有几案,案上菜肴齐备,一樽二爵均已摆好,嘴角浮出一笑,拱手:“张子好雅兴呢!只是,在下前路迢遥,无此闲暇,还望张子谅解。” “公孙兄不会连一桩趣闻也不想听吧?”张仪脸上挂着笑,伸手礼让。 “哈哈哈哈!”公孙衍长笑几声,大步走上亭子,撩起衣襟,在案前坐下。 张仪亦笑几声,在他对面坐定,将一只斟满酒的爵递过去,自己端起面前一爵:“公孙兄,请。” 公孙衍接过酒爵,放在面前,目光直逼张仪:“在下好奇,还是先听张兄的趣闻吧!” “好好好,公孙兄果是爽快人!”张仪亦放下酒爵,“这桩趣闻是,公孙兄之所以驾车至此,是因为在下的一句话。” “是吗?说来听听!” “在下听说大王欲拜公孙兄为相,先一步向大王贺喜了!” “哦?” “大王问在下何以知之,在下说,是大良造亲口所讲,大良造讲给上大夫,上大夫讲给公子华,满朝文武无人不知了。” “哈哈哈哈,”公孙衍放声长笑,“张兄所讲,果是奇趣,在下佩服!”说毕举起酒爵,一饮而尽,忽地站起,几步下亭,跳上车马扬长而去。 望着一溜渐行渐远的尘埃,张仪拱手作别,长叹一声:“公孙兄,非在下不容你,是在下不能容你,因为你我所志不同啊!” 孟津会盟顺利结束,楚国纵亲副使公子如长嘘一口气。然而,就在公子如欲动身前往宋地拜会“真人”的当口,却被威王召到身边伴驾。 楚威王原本体虚,这更受不住北方天寒,与魏、齐、韩三王在虎牢关达成伐秦意向后,遂谢绝魏惠王的盛情相邀,取道鲁山关进入方城,摆驾南归。 一则上了年岁,二则近年被嫔妃佳丽掏空精髓,楚威王初始北上时还没觉出什么,踏上归程后渐渐不堪,一入鲁山口就轰然病倒了,先是腿脚不听使唤,夜晚盗汗,继而厌食、口渴、骨疼,全身无一处是舒坦的。跟在身边的子嗣只有公子如一人,大小诸事自也责无旁贷。 从随行御医口中得知父王所患的只是气血两虚,并非死症,公子如略略放心,吩咐放缓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