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来风急,行船并不好走,速度比白日里缓上许多。云开雾散,皓然月色,将江天映染得毫无纤尘,水面素光潋滟,月色如星,舟其水中,似步入画卷。 君瑶迎风立在船头,听桨声水声,听风过汤汤,听着听着,浓烈的困意便袭上心头,眼皮沉涩得睁不开。 唐管家吩咐着船娘划快些,又担忧君瑶精神不济延误查案,便对君瑶说道:“姑娘,船舱内有休息软榻,你不妨入内小憩片刻,待到岸之后,在下叫醒你。” “如此甚好!”君瑶毫不客气,立即进了船舱。 船身随水摇曳,甚是催眠,君瑶叼着一根在岸边摘嫩芦苇,片刻就昏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光景,四周渐渐安静,只听闻清幽的琴声,飘渺扶风而来。 君瑶似睡非睡,突然间骤觉船猛地一晃,险些将她掀下榻。她睁眼,看向船窗外。 外间的景色,已然大变,辽阔山水,变作勾栏屋舍,无尽霓色灯影,排闼摇映而来,四周之景,瑰丽繁荣,显然已到了蓉城之中。 星垂平野,江山船舫扁舟已然停歇,唯有那艘轩然画舫,重楼飞檐,喧嚣如昼。 惺忪间,船身再次猛烈摇晃,她惊坐而起,倦意也瞬时烟消云散,船底发出撞击声,或许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但这船停在离画舫不远的水中央,岂会有碍物? 她侧耳倾听,隐约听到有痛苦的呜咽声,还有双腿踢蹬挣扎声。声音从甲板上传来! 君瑶袖中的匕首立即滑落于手心,轻捷无声出船舱。灯光水影,影在甲板上,清晰地映出两道交缠相斗的人影。一人被压在地,双手捂住咽喉,另一人手握绳索,绕在那人脖子上,狠狠一勒! 君瑶目光警惕查看,见船地上躺着唐管家,他双眼怒瞪,舌头外翻,痛苦万分。 怒从心生,君瑶握紧匕首,兔起鹘落,轻身直奔那纠缠的两人而去。 勒人脖颈的人,正是那淳朴憨实的船娘,此时她浑身绷紧,双臂如弓,咬牙咧嘴,十分狰狞。被困住的唐管家也不是软弱的主儿,受缚之下竟突然暴起,双手突然后伸,抱住船娘的头,翻滚将船娘扑倒在地。 就在顷刻间,君瑶身影已至,她手中寒光一闪,秋水般一抹而过,身姿轻快如云,一跃而上。 月色中,血色一溅!君瑶的匕首划破船娘双手。船娘闷哼一声,放开绳索,惊骇不已地回头看向君瑶。 风自水上起,荡起水痕,吹得少女衣袖猎猎飞舞。她身姿如山,眼神睥睨,双眸之中惊怒交织浓烈。她手握染血匕首,举手投足间,杀意凌然。 船娘骇然,匍匐着起身,急忙将被勒晕的唐管家随手一扔,踉跄一步便要跳水而逃。 君瑶顺手抄起那根勒人的绳索,狠狠一抽,便将船娘绊倒。随即将船娘双手反剪,绑住!船娘想叫,君瑶立刻将她的嘴捂住。 一切不过几弹指光景,船身摇晃,水色潋滟,月光似霰,安静柔美。仿若方才的杀机,根本不存在。 君瑶走到船娘身前,俯身亮出匕首,横于她的颈脉上,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什么人?” 船娘浑身轻颤,却有几分硬气,咬牙不答。 君瑶勾唇一笑,又问:“你想杀我?” 船娘躲闪着她的注视。 匕首在君瑶手中轻轻一递,抬起船娘的脸。 君瑶问:“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船娘拼死咬牙,唇角紧抿,喉中发出嘶哑的气息。 君瑶盯了船娘片刻,收了匕首,淡月轻洒,照进她隐着寒气的眸子。 船娘往后缩了缩,听闻她轻然问道:“当真不说?” 话音一落,船娘的身体已腾空而起,在水面抛起一道弧线,“噗通”一声,坠入水中。 船娘大惊,立刻凫水。所幸她自小在水边生长,水性极好,就算被缚了双手,也能靠双腿踩水。然而她还未有所准备,身体猛地一歪,险些仰头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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