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草掩埋了事的。她抬袖胡乱抹了眼泪,说道:“可还能找到坟茔?” “能,”李枫说,“我立了一个简陋的石碑。” 君瑶脚步略微虚浮,李枫生怕她会倒下,便说道:“找个地方坐坐。” 君瑶随他去了附近一家茶肆,春暖日溶,她的手指与脊背始终冰凉。温热的茶水入腹之后,她才恍然有了知觉,泪水大颗大颗无声地落下。 李枫知道她定然经历了一番摧磨历练,而今的她,已然与之前在蓉城时大不相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若换做以前,她就算哭,也是痛快地发泄一场。而此时她的哭泣,就仿佛无声碾磨的刀刃。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等君瑶自行调节好。 君瑶将茶水一饮而尽,压住心头的痛闷,深吸一口气之后,沉沉地问:“你在刑部做胥吏?” “一为谋生,二为闯荡一番,”李枫轻笑,“若你还在蓉城,我大约会遵循师父的意愿陪着你照顾你,可你不知生死,我留下蓉城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他静了静,又说:“刑部还算不错,隋公子对胥吏也很宽厚。如果没他,我恐怕也不能顺利入刑部。” 他如刑部当天正好有民来报官,请求官府派人寻找自己走失的孩子。刑部的人,是不会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的,纷纷寻了理由回绝了。隋程见那妇人哭得可怜,又无人帮她,一时也差使不动其他人,无奈只能让李枫想办法。李枫经验多,寻人不在话下,不到半天就找到了孩子。 这也算是隋程入刑部以来第一个成功查明的案子,心下大喜,立刻留住了李枫。 于是李枫就成了刑部的胥吏,由隋程亲自负责。 君瑶若有所思:“隋公子什么时候回刑部?” 李枫说:“明日吧。大司空不想让他成日呆在家里。” 君瑶颔首:“我去刑部能见到你吗?” 李枫点头:“应该可以,隋公子事务悠闲,没什么机会外出。” 君瑶起身,付了茶钱,说道:“那我明日一早去刑部找你。到时候你要多多帮我说好话。” 这话十分耳熟,当年君瑶学了一身的本事,想入县衙帮衬时,也是这么对李枫说的。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君瑶已然快速离去。 君瑶先一步回到隋府,正院大厅有几个侍女端着几乎未动过的菜肴出了门,一旁候着的人又赶紧将洗漱的茶水递进去。看来她回来得刚好,明长昱已经用完饭了。 大司空让隋程亲自送明长昱出府,隋程乖顺地应了,规规矩矩地陪送着。 “侯爷,唐延和周齐越当真和我没关系。”隋程在大门前停下,想了想又说道:“他们在公主府吟诗,都想极力讨好永宁公主,我不过就是凑热闹而已。” “讨好永宁公主?”明长昱疑惑。 隋程立刻证实自己的话:“周齐越特意为永宁公主写了一首诗,将她夸得好比天女下凡。公主高兴,随意打赏了他几锭金子。” 他有些轻蔑地说道:“周齐越好歹是中过举的人,才学与我一般卓越,却一点身为才子的骨气都没有。竟用学问才赋来讨好一个女人。”他轻哂,“难怪这他现在也不去参加科考了,而是去从商,越发庸俗了。” 嘴上说着别人,眼底却颇有些得意,好像自己当真比周齐越优秀许多似的。 “唐延如何讨好永宁公主?”明长昱问。 隋程说道:“他为公主跳了一支舞。公主还拿出了腰鼓,让人为他伴奏。” 这到底是一场吟诗宴,还是一场贵族纨绔的聚会? 见明长昱不语,隋程得出自己的结论:“他们一定是为了公主争风吃醋,心生嫉妒互相残杀了。” 君瑶无语,忽而心头一个闪念,与明长昱对视一眼。 明长昱不置可否,只对隋程说:“我知道了。”他转身出门。 隋程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拉住明长昱的衣袖,小声地问:“听说长霖要回来了啊?” 明长昱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大约还些时日。” 隋程喜笑颜开,“太好了,端午时,我约她去划龙舟。” 明长昱摇头:“隋程,收起你对长霖的心思。” “为什么啊?”隋程失落,既羞涩又委屈地嗫嚅着说:“我跟长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她都快及笄了,京城之中的姑娘家,这时候都相亲了。” 明长昱有些头疼,又不想与他说太多,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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