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手中。原来小船穿过石桥,桥上一位少女正好将手绢抛下。 “楚公子,这是若丹姑娘让我代她送给你的。”桥上的女子笑意倩然且期待地说道。 君瑶感觉自己接了一块烫手山芋。尚未看清手绢上绣的花纹,手绢就被明长昱夺走,他伸手一掷,那方轻如羽毛的手绢,就被扔回桥上女子手中。 那女子有些呆怔,想说什么,却见船已绕了弯,滑行到了观看祭河仪式最佳的观赏处。 不久后,隋程与李青林的船也划了过来。 “阿楚,”隋程朝君瑶挥手,“没想到你这么受女人欢迎啊。” 明长昱面色微微一沉:“你也挺受男人欢迎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隋程自认为今天打扮得十分男人气概,谁知那些男人眼拙,还是看走眼把他当女人。 他哪里肯承认这样难以启齿的事实,连忙说:“那些东西,都是送赵大人的。” 李青林苦笑:“隋大人风采,赵某不及十一。” 隋程扯了扯唇角:“赵大人何必谦虚?刚才那汗巾子不就送给你的吗?我怕你体弱被推到,顺手帮你接了。” 李青林笑而不语,静默地看着他,看得隋程心虚。 其余船上的人,听闻这两艘船上的人得了这么多花果还如此推辞,简直就有故意炫耀的嫌疑。好在祭河仪式就要开始了,谁也没多在意。 不久后,一声清越空灵的鸟鸣穿透水光鼎沸之声凌空而来,满城喧嚣瞬间悄然。轻灵的鸟鸣声如兰似露,婉转嘹亮,似昆山玉碎、如香兰含笑,悠悠然从祭河画舫中穿透而出。几声鸣啼后,数百只灵鸟彩雀不知从何而出,振翅而飞,随着高低回转的鸣啼盘旋飞舞,时而掠水而过,时而聚拢滑行,随画舫中轻扬悦耳的鸣笛,低飞回旋,纷披的彩羽锦绣如霞,斑斓扶摇,蔚为壮观。 无数人敛声屏气地看着,甚至忘了惊呼交谈。长河水光里,只见灵鸟于水光潋滟中列阵翩飞,四周寂寂悄然无声。 “百鸟朝凤?”明长昱听着轻扬的鸟鸣,淡淡地说道。 君瑶从惊喜中抽出几分神智来,问:“什么是百鸟朝凤?” 明长昱低声说:“这是一种口技,学起来十分困难,且有这门绝技的人,都很难将技艺传授给他人。” “为什么?”君瑶追问。 明长昱耐心十足:“一来,身怀这种绝技的人怕他人学会使自己丢了饭碗。二来,要想学会这门绝技,就要冒着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 “为什么?”这回是隋程发问。 明长昱缓声道:“据说学会鸟鸣不难,但难于让百鸟听从指令。人模仿的鸟鸣声再栩栩如生,也不能使唤真正的鸟雀。欲想鸟鸣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就要将一枚锋利的簧片藏于口中。气息稍有不慎,簧片就会滑落入喉。轻则失声,重则丧命。” 君瑶听了蹙眉,“这样危险?” “身怀绝技就得靠它生存,危险又如何?”李青林清然温和的声音传来,“这便是他们的真实生活。” 君瑶也为几枚铜钱奔走过,也见过不少靠卖命而活的人。各有各的不易,也不过是讨口饭吃糊口而已。 相比之下,她如今有钱,还能为兄长入刑部暗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就在此时,乐声高昂,阵阵飘来,丝竹管弦与歌舞同起,一艘满载着祭河花灯与鲜花的船舫从画舫后缓缓而出,船舫之上,燕绮娘翩翩起舞,舞姿灵动婀娜,矫若游龙。船行于潋滟水光之上,灯影摇曳粼粼,燕绮娘犹如凌波而出的仙子,裙裾如莲,步履款款,眼如秋水横波,脉脉含情。如此之美,美得遥远神圣,只能远观,不可就近迫视。 船上河岸的人,俱都静然注目,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水月中人的舞姿,直到燕绮娘与几位舞女围住祭河花灯,众人才纷纷捧起手中的灯盏,有条不紊地靠近水边。 乐声回转,激烈如雨声淅沥,燕绮娘立于祭河花灯之中,反举琵琶,胡璇轻转,她衣袂飘举,神色端然肃静,宛若于莲台之上圣洁的观音。 祭河花灯如莲台,花瓣层层,灯光熠熠摇曳,燕绮娘一曲完毕,花灯便被人轻轻推下水。水波起伏,摇曳着灯火,祭河花灯随波而行。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人趁着吉时将花灯放入水中。静然深柔的河面,霎时被盏盏花灯点亮,潋滟的水色摇然粼粼如白昼绮色,霓虹柔光万丈。灯火瀚如星海,将迤逦蜿蜒而去的河流映成晴空银河,星光在斑斓里徜徉闪烁,美不胜收。 君瑶已在若丹捡到的那本文集中见过燕绮娘的舞姿,没成想亲眼所见,比书上所见更加震撼。 她与明长昱几人一同放了花灯,遥遥地看着几盏花灯随波逐流、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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