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沉默的刑部尚书赵松文闻言,立刻上前行礼,说道:“臣愿为皇上效劳,请皇上将此案交由刑部来查办。” 皇帝未曾开口,默然蹙眉沉思着。明长昱朗声缓缓说道:“恐怕不妥。” 赵松文面色不变,沉稳地说:“刑部断案无数,更有不少破案贤才,此案交由刑部,查出真相不过数日的光景。有何不妥?” 明长昱清和浅淡地笑了笑:“涉及此案的人身份特殊,不宜张扬。若让刑部中的贤才去查,难免有所惊动。” 赵松文说道:“本人可着人暗查。” 明长昱依旧思索着摇头:“依旧不妥。”他似笑非笑地说:“此案关系柔太妃与王家的清誉,试问王尚书可放心让刑部之人来查?” 当然是不放心!刑部尚书赵松文,与太后同出世族赵家,关系匪浅。太后向柔太妃发难,看似是宫中女人之间的算计,其实是两大家族之间的较量。王守堂王家,如何会将这么一个把柄交给赵家? 王守堂与其弟王淼相识一眼,说道:“此案与后宫牵连着,与后宫之中关系密切的人都理应避嫌,否则如何显示公正?老臣认为,刑部的人不便接手此案?” 话音刚落,明长昱便虔诚十足地对皇帝说道:“皇上,大理寺愿接手此案!” 赵松文反问:“刑部之中,也只有我一人与太后出自同族,难道皇上要因此不用刑部所有人?大理寺查案,难道就不会张扬惊动他人?” 在明长昱担任大理寺卿之前,大理寺从来不会和刑部抢案,而现在也不知是第几次被大理寺抢案了。经河安赵家一案之后,京城赵家便与明长昱结下了仇恨,明里暗里较量着。此刻若当真将白清荷的案子转交给大理寺,说不定还会生出事端来。 赵松文也明白,事到如今,还想利用联姻来绑住明长昱,实则已经行不通。他羽翼渐渐丰满,已经不再轻易受他人控制。区区一个婚姻,他怎么会放在眼里?他虽忌惮暗恨,却不会在明面上撕破脸。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结果。 皇帝考量半晌,权衡之下,说:“刑部可有人选?既能查案,又不至于声张?” 赵松文心里过了几人,却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心里明白,这案子适合暗查,不好出动太多人,最好不让官场中的人查涉皇家后宫的事。何况这样的案子,精明的官员哪个会主动接呢? 思虑了半晌之后,明长昱先于他开口,说:“臣倒是有一个人选。” 皇帝问:“谁?” 明长昱说:“刑部司的胥吏,刚被皇上赐赏的楚遥。” 皇帝双眼一亮:“甚好!”这人虽是胥吏,可有断案之才,在河安一案中表现出众,连巡查御史隋程与工部司郎中赵世立都在上书中为他邀功。且在论案时,皇帝已听明长昱说了此人破案的过程。他本想将此人拔擢为官,可惜本朝为官之人,要么是立下军功,要么是通过科考之路入仕。破格拔擢为官的,却是少之又少,皇帝也不好轻易破例。 “此案就由大理寺与楚遥一同侦查。”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是圣旨,任何人都改不了。他定了定,目光在王守堂与赵松文身上游弋着,诚恳地问:“王爱卿、赵爱卿,可有异议?” 王守堂立刻行礼叩首:“臣无异议。” 赵松文沉默一瞬,咬牙道:“臣也无异议。” 皇帝日理万机,将此事谈定之后,就以还有要事处理为由,让几人退下了。 明长昱下朝后,将此事告知君瑶。在今日之前,明长昱便与她商议过此案,这案子需大理寺查办,更需她来查办。她其实很清楚,与赵家的仇怨,早在河安一案时就已然结下。或许赵家人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可是因着皇帝刚刚赏赐了她,不好在这个关口对她下手而已。她回刑部,也难免会遭遇不测,所以若她能查此案,相助于大理寺,就有了明长昱的庇护。她若是在此事出事,赵家或多或少都会有嫌疑。 君瑶入神地思索着,见明长昱在身前坐下,缓缓收回神智,说:“我若真查出些什么后宫的禁忌,皇家的人不会杀我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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