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一年的一场精心布下的局。自与君瑶相逢之后,明长昱曾无数次想将实情真相告诉她,可由于愧疚,由于大局,由于责任,他都不曾与她细细说明,让她始终蒙蔽在假象中。他无法想象,若是她知道真相,知道君家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侯府的筹谋,还会怎样看待他,是否还会愿意与他在一起…… 黑暗中他,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但他真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君家奉命调查前朝余孽之案,却被赵家人反诬,与此同时还有蓉城唐家落井下石,君家仅仅依靠少年皇帝,根基不稳,不能与那些朝中人抗衡,最后只能落得个被诬陷的下场。那一次角逐,君家败了,年少的圣上也败了,前朝余党的人虽退出朝堂京城,可仍有余孽遍布在其他地方。那些蛰伏潜藏的势力,才是更可怕的,所以,我与父亲……”他声音一顿,搂住君瑶的肩膀,轻轻地安抚着怀中颤抖的人,低声道:“我与父亲商议,不如将计就计,判了君家罪名,将其父子流放,安排他们借机潜入前朝势力当中……” 君瑶几乎无力撑持,胸口剧烈起伏,心血翻搅,父亲在流放中去世,兄长生死不明多年,母亲病重离去——这一切,原来都是明长昱与朝廷部下的棋局。 她的思维一片混沌,明长昱搂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所以,君家没有叛国,也没有谋逆,更没有勾结前朝逆党。”他郑重地在她耳畔说道:“此番结束回京,我会恳请圣上重翻君家之案,还君家一个清白公道。” 若不是他箍得太紧,她惊痛之下没有力气去挣脱他,君瑶恨不得立刻去查看阿冶的情况。她哽咽着,轻声问:“阿冶是我的兄长吗?” 明长昱尚未开口,李青林却是先回答了她:“我想不是。” 君瑶不肯听李青林解释,只会相信明长昱的答案。明长昱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潜伏何其危险,你兄长定是为了迷惑李青林等人,让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而他则以另外的身份潜藏。他此刻,就在我们身边。” 就在身边?君瑶仓皇四顾,可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兄长潜伏在什么人当中?是开矿的村民,还是前朝的暗卫?还是前朝人暗中集训练的士兵,亦或者是其他的身份? 李青林凄然冷笑:“侯爷,我两三千兵士,如此快速就被击溃,是因为君家公子吧?我亲自任命的将领,竟是潜藏在我身边的内鬼!枉我还一直以为,阿冶才是君家人,枉我以为,阿冶是真的因为憎恨朝廷憎恨明家侯府,才甘心背叛你,甘心归顺我,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他本以为明长昱在入山之前根本就没发现他的身份,所以甘愿冒险亲自带他进来,原以为可以将他困杀于这深山之中,没想到,实则是中了明长昱的计,自己反成了被困杀的人。 高下已定,胜负成局。李青林蓦然回首自己的一生,竟如此寡淡无味。他曾经的执念,转头成空,变得极其飘渺空虚。 他欲返身回去看看何三叔的伤情,一探一下,竟发现何三叔不知所踪。他顿时惊慌,就在此时,一阵嘈杂之声快速靠近——明长昱的人已经摸清这段密道的情况,找了回来。 火光也在此时亮了起来,明长昱与君瑶第一时间看向阿冶倒地的方向。借着微弱的光看过去,两人骤然一惊! 受伤的何三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拉下了山壁上隐藏的机关,轰然声中,一道石门快速落下。 明长昱与明昭等侍卫紧追上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何三叔深深地看了李青林一眼,自知这时候不可能去救对方了,只要石门落下,他就可带着那几个心腹暗卫离开,就能躲开明长昱的追杀逃出生天,或许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公子,保重!”话音一落,石门轰然落地! 明长昱和君瑶率先去看受伤的阿冶,让人立即为他治疗。 李青林轻抚着石门,许久不语。 明长昱说道:“你终究是被放弃了。” 李青林惨然苦笑:“或许真如你所说,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复仇的一颗棋子。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整座秀灵山已被包围,密道出口也有人看守,何三叔和那些暗卫无法逃脱。”明长昱将君瑶打横抱起,吩咐道:“出去再说。” 出去于其他人而言不太容易,但对于明长昱而言,却不是难题。 押上李青林,原途返回到关押君瑶的密室中。没有阻拦,也没有遇到危险,并没有耗费 太长的时间。进入密室后,明长昱吩咐人寻找打开密室的机关。知晓密室情况的人,除了李青林之外,就是阿冶。阿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李青林为了给何三叔争取逃离的时间,并不愿意立刻将密室的机关找出来。 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地面山壁随之剧烈颤抖,大块大块的山石訇然坠落,山壁上也出现裂纹。 明长昱将君瑶护在怀中,看向李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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