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崔直道,“都是按照规制配了十个太监,十个宫女。” “这里还有宫女吗?” 上回陆湘过来,可没看到半个宫女的影子。 崔直笑得无可奈何,“原是有的,可你知道,咱们六爷那是神仙人物,那些小丫头见了,素日不免失态。前两年便都遣到各处去了。六爷喜欢清静,平常不喜欢出门,十个太监倒也够使唤了。” 清静,确实是清静。 陆湘微微侧目,朝院子里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飘到看见上次那座凉亭,此刻,凉亭中赵斐独自坐着。 “他一个人下棋?”陆湘问。 崔直顺着陆湘目光看去,顿时无奈点头:“六爷这是自个儿陪自个儿下呢!” 陆湘没有再说话,两人继续在宫门外站了片刻,陈锦又带着盼夏出来了。 “崔公公,陆姑姑,已经把盼夏姑娘安置好了,您二位可以放心。” “放心?”崔直叮咛道,“盼夏过来是做什么的,你有数吧?” 陈锦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答得不太顺畅:“知道。” “六爷就要大婚了,晚上你机灵一点。” “这……”陈锦脸上明显挂着为难,“爷的脾气,干爹是知道的。儿子自然是想帮忙,可这种事,爷不乐意,儿子也无能为力。” “蠢货!”崔直的脸阴沉下来,“你当真什么不都明白。” 陈锦一头雾水:“请干爹明示。” 陆湘心里倒是明白。 皇后对赵斐安排司寝的事如此上心,一方面当然有那些场面话的原因,譬如赵斐性格孤僻,不近女色,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难以启齿。皇后担心那场事故不止废了赵斐的身体,还废了他的…… 赵斐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陈锦一个人,但陈锦不是事事都做的,平时穿衣吃饭赵斐都是亲力亲为。 这样的事皇后不敢直接问赵斐,无论他是行与不行,都会刺伤他。 只能让盼夏去试探。 “总之你记着,一定要帮着盼夏姑娘做好司寝的差事。从今晚上开始,有什么近身伺候的活儿,都交给盼夏姑娘去做。” 陈锦有些迟疑:“干爹,可六爷那边……” “你是说六爷非你不可?”崔直没好气的说。 “儿子不敢。”陈锦道,“只是六爷向来……不喜不熟悉的人亲近。” 崔直摆了摆手,“一回生二回熟,等过了今夜,六爷跟盼夏就熟了。再说了,陆姑姑今日不走,会提点着你今晚把差事做好。” 正说着话,凉亭那边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见他们三人疑惑,陈锦便道:“六爷喜欢清静,屋里不留其他人,有事敲一下铃,奴婢们便赶紧过去。现在应当是叫儿子过去换茶水,干爹,您和姑姑跟我一道过去问安吧。” 崔直眯了眯眸子,“行,咱们去给六爷请安,盼夏给六爷换茶水。” 盼夏脸微微一红,忙看向陈锦:“陈公公,请问热水在哪里?” 陈锦默然片刻,道:“炉子在配殿廊下,有人在那里看着,姑娘过去就能看到了。添茶的时候添半杯就好。” 盼夏记在心里,匆匆而去。 崔直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陆湘一道往院子里走去。 凉亭中,赵斐果然是一个人在下棋。 听到脚步声,赵斐略微抬了抬眼睛,见是崔直,便问:“崔公公,母后有什么旨意吗?” “奉皇后娘娘口谕,奴婢跟陆姑姑一道把司寝宫女送过来了。” 赵斐“哦”了一声,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拈起一粒白子落到棋盘上,端详片刻,又拈起一粒黑子,仿佛自言自语道:“该落哪里呢?” 陆湘的目光飘到棋盘上。 白子和黑子并不是势均力敌的状态,棋盘上黑压压的一片,三五子之内,白子就要输了。也不知他是何故,执白子的时候落得干脆利落,执黑子却拿不定主意。 “今儿岭南送了荔枝过来,娘娘分作两份,叫奴婢送到北苑来给两位爷尝尝。” 崔直说了几句,赵斐像在听,眼睛却一直看着棋盘。此时见他如此专注,崔直只能静静候着,不敢扰他兴致。 盼夏提着茶壶走过来,陈锦朝她使了颜色,示意茶杯就在棋盘边上。盼夏进了凉亭,端起茶杯,按照陈锦的说法添了半杯,放在旁边的茶案上,以免赵斐下棋不顺手。 陆湘一直担忧盼夏见了赵斐会又如上回那般失态,此时见她举止有度,神色自然,稍稍放了心。 赵斐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了盼夏一眼。 盼夏的脸立时便红了。 陆湘生怕赵斐又要发作,谁知他的目光很快飘开了,淡淡问:“会下棋吗?” “回六爷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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