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又笑起来,却是将信接回来,将信上的内容读给女儿听。 张眉寿已经大致看完了,此时听母亲读,便知她刻意少读了几句——但父亲那些土里土气的情话,她当真也不愿听就是了。方才看时,都以一种“非礼勿视,以免被荼毒”的心态草草略了过去。 她真正想要留意的是信上最后父亲偶然提到的一句话。 果然,就听宋氏读道:“湖州之地数日大雨未停,恐有洪涝之险,来时京城正旱,若能阴晴互借,倒成两全……” 张峦言语里倒颇有几分忧国忧民之感。 张眉寿连忙问道:“父亲送信时隔十日余,也不知这其间雨水是否休止了?若是未休,怕已大涝了吧?” 她已经记起来了,这一年浙江湖州遭了洪灾,淹了周遭十余县,流民无数,似乎还因赈灾不及时而起了灾民暴乱。 经女儿一提,宋氏又隐隐担忧起来。 若当真起了洪灾,那丈夫此番别说能顺利历事了,就是安危,只怕都得不到保证。 她虽没有太多见识,却也知道历来天灾泛滥之处,总会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 “若真有洪涝,想必也该报来京城了,这两日我让人留意着探听消息。”宋氏边想边说道。 张眉寿一面点头,一面在心中思量着。 …… 大房里,张眉娴被柳氏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只因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任凭你平日里百般忤逆,我也不曾如何罚过你,可你近日所为着实是欠管教了!”柳氏沉声道。 张眉娴攥紧了帕子,冷声道:“欠管教?我不过是出门上香而已,怎就成了欠管教了?” “你错在不该与你三妹一同出门!”柳氏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难道不知因宴真郡主受伤之事,当初参加花会的小姑娘们近日连门都不敢出了吗?只怕一个不留意,再惹了宁家的眼——你倒好,不仅不想着避讳,反倒拉着你三妹四处招摇,若惹出麻烦来,你担当得起吗?” 张眉娴听得只想冷笑。 “昨日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还来找三妹去看清风书院的蹴鞠赛呢,只是三妹未去而已。” 确实有些胆小的人家暂时在避着风头,但求得只是一个言行谨慎,不胡乱议论当日花会之事罢了,哪有柳氏说得那般连门都不敢出了? “您怕是听闻了林侍郎的死讯,心中不痛快,故意拿我撒气吧?”张眉娴满眼讽刺地看着柳氏。 她眼下忽然心肠硬了起来,甚至半点不厚道地觉得林侍郎死得好极了,至少看着柳氏算盘落空的模样,确实让人解气。 柳氏脸色一沉。 “目无尊长,你说话到底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张眉妍在一旁微微皱眉,看着张眉娴道:“大姐,母亲说这些也全是为了你好,你怎能如此曲解母亲的好意?” “你母亲的‘好意’我向来可都消受不起!” “我当真太纵容你了……”柳氏似乎气得不轻,痛心疾首般道:“今日我这做母亲的,若不罚你,只怕是压不住你这过分张扬的性子了——且罚你禁足两月,回去好生思过!” 张眉娴抿紧了有些发青的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柳氏眼中满是怒气和压迫。 四目相对良久,张眉娴最终转身大步离开了此处。 张彦回来时,显然也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