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朝堂的世家子弟本就是一个互相扶持的关系,入仕了才能给家族利益;而家族庞大了,入仕的世家子弟在朝中办起事来才更方便。 水清则无鱼。每一任帝王都知晓朝臣跟他们身后世家的牵扯,在一些蝇头小利上,帝王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韩刺史自问为官时刚正清廉,上对得起国君,下对得起百姓,他以为皇帝不会追究他那点想保全韩家清誉的私心。可眼前这纸贪墨的证据,当真是让他落尽了脸面。 “这……这……陛下!折子上的事,臣全都不知情啊!”白纸黑字的证据在跟前,韩刺史有口也难辨。 “昨日韩爱卿还求朕恩典,放了你那妾侍?”萧珏似笑非笑,话里明明没有半分嘲弄的意味,可韩刺史还是觉得双颊火辣辣的。 他重重一叩首:“臣……知罪。” 萧珏手指扣了扣桌面,语气有些散漫:“韩爱卿内宅不宁,先是宠妾灭妻,而今又听信谗言铸成大错,朕念及韩家世代忠良,便只革你的职。” “陛下!”韩刺史语气激动,明显是有些急了,“而今安王大军压境,求陛下给罪臣一个机会,罪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萧珏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冠玉一般的面容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就是叫人觉得森寒得厉害。 韩刺史还想跪着上前求萧珏,王荆踏出一步挡住了他:“韩大人,请回吧。” 韩刺史明显不愿就此离去,王荆只得朝立在左右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拖着韩刺史的手将他拖出了耳房。 韩刺史要脸,没敢大声嚷嚷,但一张俊儒的脸上已满是灰败之色。 待他出去了,萧珏才冷笑一声:“而今这些世家,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 王荆垂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韩刺史其实没有猜错,萧珏如今的确是用人之际。他若是安分些,哪怕柳成打着他的旗号贪了不少银子,鉴于他压根不知情,在位期间虽然没什么太大政绩,但没出过什么大错,帝王也不会深究韩家。 但他错就错在不该明里暗里威胁帝王。 昨日腆着脸向萧珏求饶了他小妾,大抵便是猜测帝王如今不会怪罪他。就在刚才,还一口一个安王大军压境,也是在告诉在帝王,你若是发落了我,你如今怕是无人可用。 对于这样自负又拎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的人,萧珏没下令直接抄家便是顾忌着韩家到底是清廉忠良之门。 * 韩刺史失魂落魄回到院子里。 韩老爷同韩老夫人一早便等在那里了。 韩老爷年近花甲,须发斑白,头上簪着一根碧玉簪子,身穿墨蓝色团花直缀,很是儒雅。韩老夫人穿着宝蓝色的福禄寿喜连襟,一张脸看得出还是用心保养过的,只不过皮肤依旧有些松弛,导致颧骨突出,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二老则是坐立难安。 见韩刺史回来时这副神情,二老心中就凉了大半截,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侥幸心理询问:“英哥儿,陛下如何说的?” “革职。” 低哑的二字从韩刺史口中说出,老二皆是脸色一白。 “我可怜的儿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哟!韩家的列祖列宗睁眼看看吧!”韩老夫人一阵哭天呛地。 韩老爷沉默半响,叫下人取来自己曾经的朝服。 一个世家不能同时出两个三品以上的大员,为了给韩刺史让路,韩老爷前几年就致仕了。韩老爷致仕后,韩刺史这才得以升官。原本他只要在扬州任职五年,届时便可调回朝中升任三品大员。 如今出了这一遭事,帝王亲自下令革职,只怕再入仕都难。 韩刺史知道韩老爷是想做什么,他跪在了韩老爷跟前:“父亲,孩儿不孝!但这情,父亲还是莫要再去求了。” 韩老夫人道:“韩家满门忠良,陛下会给老爷这个脸面的。都是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