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了蹙眉, 小心翼翼用遮尘布将石雕盖好,走到门口问:“谁?” 门外传来梁小妙略显虚弱的声音:“我。” 安异闭了闭眼,这才打开了门,明明刚刚他还将全部的情愫都小心翼翼地付出到梁小妙的石雕身上,可当他看见眼前这个真人时,面容却异常冷峻,“干什么?” 小妙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慢慢走进屋子里来。 安异突然有些暴躁了,他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转身背对着她说:“不要每次被男人伤了就来找我,我这儿不是垃圾回收站!” 然而小妙却一反常态,没有用她的伶牙俐齿和他吵架。 安异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转过身去看她,“怎么了?” 小妙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的项链找不见了。” 安异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微微睁大了眼睛,“在哪里丢的?” “我不知道……”小妙说着说着,语气就哽咽起来,“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握着吊坠的,今天跟舒茗炀出去,回来就找不见了。我完全没有印象是在哪里丢的了,安异,怎么办,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的项链了……” 她终于哭了出来。 梁小妙不喜欢哭,安异知道她平时总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张扬不羁又乐观开朗的样子,因为有很多人都把她看成是他们生命里的天使与支柱,比如玛琪,比如安异自己,所以她不能哭。毕竟如果照亮你人生的天使都在哭泣了,那你还有什么信心好好活下去呢。 安异终于不忍心再对她摆出那副冷峻的面容,他蹲下去轻轻抱住她,“没关系的,没事,项链只是一个象征而已,就算丢了,你心里对你姥姥的感情还是不会变的,对不对?” “可是……可是那是她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小妙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是我拥有的,唯一属于她的东西了,可我却把她弄丢了……安异,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会不会我死了——” “你又说傻话。”安异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难道你忘记你姥姥去世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她给你这条项链又是为了什么?如果现在她在天有灵,看见你为了一条项链就闹成这样,一定会不开心的。” 小妙连忙收住了眼泪,点点头,“你、你说得对,姥姥不会想看到我这样的。” “是啊,她希望你活得开心,希望你能把你在竖琴上的天份全部展露出来。”安异轻轻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所以你应该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对不对?” 小妙用力点头。 “好了,别蹲在这里了,过来。”安异将小妙带到他睡觉的那张沙发床上,“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小妙却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不饿,你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会害怕。” 安异摸了摸她的脸,“好,我陪着你。” 他在她身边坐下,小妙立刻靠在了他怀里,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身上沾满了石沫的衬衫。 安异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恍然之间有一种他们回到了十九岁那年的错觉。小妙的姥姥去世那天,她也是这么泪流满面惶然不安地缩在他的怀里,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人,让他觉得他应该对她的人生负起责任。 两人这么相拥着过了许久许久,安异才开口问道:“那舒茗炀呢,不玩了吗。” “不玩了。”小妙沙哑地说,“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一样。” 安异忽然很想问她,那我呢,我和他们是不是不一样?如果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就是不肯好好看我一眼呢? 但是看着怀里姑娘发红的眼角,他还是没能把这句话问出口。罢了,今天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 梁小妙一夜未归,舒茗炀也焦头烂额忙了一宿。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简直是仗着这件事讹上公司了,说让公司赔偿五十万美刀,还要给她的丈夫每年六个月的带薪假期。舒茗炀一整晚都在和律师商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去找梁小妙,只是他心里还有怒气没能散去,所以故意让自己陷入到忙碌的状态里不去想她。 其实他心里是很委屈的。这近两个月来,他扪心自问,真的是已经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她好,总想着就算她之前是个玩世不恭谁都不爱的姑娘,可只要他有耐心肯付出,她总会被自己感动的吧? 然而结果是什么呢?他付出了这么多,却根本比不上不知道什么男人送她的一条项链! 想到这里,正开车去往公司的舒茗炀不禁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停在公司门口时,还差点撞上前面那辆布加迪。 这不是顾冷的车吗?他怎么来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