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沈令月道,“但你要知道,你联不联姻,嫁不嫁去孟邑,全凭我一句话。” 沈卉低头一笑:“我错……我错在哪里呢?三姐,若是我认错,你是否就愿意放了我?” “这要取决于你的回答。”沈令月道。 沈卉缓缓开口:“……画卷一事,是我鬼迷心窍,我当时昏了头,只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就算你临时换了贺礼,也不会有原来的那一幅画卷来得惊坐四方,所以……我就偷偷地在画卷上洒了墨……” 初初发现画卷被毁时,沈令月是震怒的,但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因此再听到这事时,她的心底毫无波澜,只是有些疑惑:“我不是第一年给母后献礼,也不是第一年重用惜容了,为何你却偏偏选在今年动手?” “……因为谢将军,我不想让他对你改观,认为你有才华、有孝心。”经过了刚才的心潮起伏,沈卉也平静下来,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当时的想法,“他才从青州回来,若是只听闻他人夸你贺礼新奇、却在宴会上见到了一份平平无奇的贺礼,定会以为这些都是用来讨好你的说辞,也会以为你是个娇纵蛮横、不学无术的公主……这样一来,他喜欢上你的可能性就会更低……” 她果然喜欢谢初。 早在麟德殿外见到谢初和沈卉相对而立的那个晚上,沈令月就意识到了沈卉对谢初抱有男女之情,可意识到是一回事,亲口听她承认又是一回事,虽然她知道这只是沈卉的一厢情愿,谢初也对她毫无感情,可还是有些烦躁起来,看向沈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善:“孟邑来使的那个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沈卉回答得很快,话中罕见地透着恳切:“三姐,不管你信或不信,那一晚绝非妹妹有心使然。当时,我是真的想出去透透风,随意走走,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谢将军……三姐,这真的是一个意外,我便是有通天之力,总不能连谢将军去哪都会事先知道,我是真的没想到竟会遇上他……” 沈令月似笑非笑:“凤兰阁离麟德殿那么远,你一介病体,居然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吹风?好,就算你是无心的,可之后呢,难不成我来了后你对谢将军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无心的?” 沈卉沉默了。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沈令月,眼中含泪:“三姐,你根本就不了解……你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是大夏唯一的嫡公主,父皇母后把你奉若掌珠,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生活……是,那一晚,我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我不甘心,明明先遇到谢将军的那个人是我,先注意到他的也是我,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你和他成了好事?” 她定定地望着沈令月道:“我不甘心。” “你若是不甘心,大可在长林宴上也和父皇分说明白,指明了要他当你的驸马。” 沈卉轻笑:“三姐,我不傻,我怎么敢和你争?” “那就怪不得我了。”沈令月幽幽道,“你既然没有那个胆子和我争,就别怪我比你命好了。” 沈卉轻出了口气,看来把一切都摊到明面上说让她轻松了许多:“是啊,你是命好。若你不是从母后肚子里出来的,你现在的处境未必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不服,我不甘心,明明都是公主,都一样是父皇的女儿,为什么你我二人的境况却是天差地别,所有人,无论真心假意,都只会在意你一个,只夸奖你一个,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们这些其他嫔妃所出的公主。” “三姐,你可知这凤兰阁中有多少人对你心怀嫉恨?她们面上对你笑颜以待,私底下却是各有心思,根本就没有人真心待你好,想和你做姐妹,我不过是把她们不敢做的事做了而已……” 沈令月神情不变:“没想到你竟把自己看得这么低贱。我本以为,身为母后的养女,你会心高气傲一些的,毕竟这宫中不是每个公主都能够被母后抱到芷阳殿中去抚养,成为母后的养女的。” “是啊,我也曾经是这么以为的。”沈卉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恍惚笑道,“可后来,事实告诉我,就算我是唯一被母后抱到宫中去抚养的那个,在他人的心中,也依旧是一个妃子所出的公主,一个庶女,与你……依旧天差地别……” “你与其他人,也是天差地别。”沈令月道,“在这宫中,鲜少有人能像你这般身为母后养女,在芷阳殿中长大,和我姐妹情深,算起来,在父皇的女儿之中,你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你这么嫉恨我,就不怕也有他人嫉恨你,用相同的法子来对付你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卉喃喃了一遍,忽然笑起来,“三姐,你是真心的?你竟真的觉得我过得很好?都是虚言!什么皇后养女,什么姐妹情深,不过骗骗外人罢了!就像现在,母后不过一句话,我就得深居养病,你一句话,我就要远嫁蛮荒之地,这就是你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令月道:“母后敲打你是因为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来警告你也是如此,m.dD-nEnG.CoM